（十八）失控的剧情
文|菀柳青青
然而，幸福太过短暂，很快我就发现剧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我的设想。
十多天后我打电话过去，却发现那边的语气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有点敷衍的意味。当时我觉得有些委屈，却也没有想太多，暑假之前也就没有再联系了。暑假之后，我给洛云舟打过几次电话，那边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冷淡。终于有一次我手握电话，控制不了自己的失落，“洛云舟，我再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声音里的委屈无处藏匿。在图书馆后面的一个电话亭里，我挂断电话，泪水喷涌而至。
我再迟钝，也感觉出了洛云舟刻意的疏远。秋季开学之后已经快2个月了，洛云舟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而只为了听到他的声音，我在公用电话亭里被来势汹汹的蚊子在手臂上个叮出好多个红色的突起。洛云舟的这种态度让我寒心不已。而更让人伤心的是，明明觉得他已然接近，而复又冷漠疏远，这种感觉比起从来就没有希望，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或许是洛云舟感觉到我语气里的委屈了，有一次主动打电话过来，约我第二天晚上7点钟到3号楼阶梯大教室听音乐汇演。那时已经是11月了，天气已经渐渐转冷。
洛云舟准时到达，但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走路的姿势极不自然，似乎刻意与我保持一定距离。我们在阶梯教室的中部找位置一同坐下了。在等待演奏开始的前几分钟内，洛云舟频频看表，心不在焉的表现让我十分不满。我也不想掩饰，气呼呼地说，“你不情愿就回去好了！”这是洛云舟第一次看着我生气的表情，显然也有些意外，“你对我意见蛮大的，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走出大楼，洛云舟向学校后面走去，那时已有很多人朝这边走过来，我逆着人潮行走，在人群拥挤中看着那个始终与自己保持几步距离的背影，那时候突然觉得其实洛云舟也很路人的，至少没有之前我眼中的那么突出。
我们慢慢地走向学校后面，那是一条我们经常走的路线，但是此时此刻气氛却明显不一样，洛云舟开口说了几句关于他的作业的问题，那是我们之前经常讨论的问题，而此刻情绪低落的我少有回应，感觉有些话不投机。
我低着头，跟着前面那个背影走到学校后面的湖边，然后又往前走去，走到了一个篮球场。
那时候已经有些晚了，篮球场灯光昏暗，加上晚上天气有些冷，几乎没有人在那里。篮球场旁边是新的塑胶跑道，外面有铁丝网围着。这个塑胶跑道比较新，平常都被锁上了，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在用那个旧的煤渣跑道，每次运动下来，都一身灰。
我站在铁丝网外面，定定地看着空空的塑胶跑道。洛云舟明显有点不耐烦，脚踢着地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的明知故问，让我觉得很委屈。
也是在这一刻，我痛心地接受现实，剧情的发展早已不在我的控制之下。
我抬起头看着洛云舟，感觉到他的眼里有一丝期待，我努力鼓起勇气，想要说的话气势汹汹地往上涌来，却临阵退缩怎么也不肯往前冲，堵在咽喉处，憋得脸上发烫。
洛云舟显然有些失望，转过身去，往前走了几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还是回去吧，天气有些冷，两个人大晚上的在这里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小情侣呢”。
我被洛云舟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刚才那些想说而又说不出去的话现在又顺着原路返回了，咽喉处的那种堵塞感也没有了。我对着洛云舟的背影，幽幽地轻叹了一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没想到这句话却激怒了洛云舟，他猛地回头，恨恨地说道，“什么叫越来越远了？你说！你说！难道我们之前是什么亲密关系吗？”我被他眼里的怨怒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靠着铁丝网，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气氛凝结了几秒钟。洛云舟轻叹了口气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一直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快到宿舍楼下时，洛云舟一言不发转身漠然离去。
我转身在树下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远，内心撕扯般的疼痛，他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漠，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一切都随着这个背影渐渐融入这凄冷的夜色中了。黑暗与虚无的逼近让我恐慌不已，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洛——云——舟——”
很快，一个影子快速地往我的方向走过来，越来越清晰。洛云舟来到我面前时，我已是泣不成声。洛云舟带我到图书馆背后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下。他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这时的我知道自己的矜持早已被彻底击溃，我低下头，抽泣着：“你从来就不知道吗，从来也没有想过吗？”我不相信，不相信之前的那些无法忽略的细节是毫无意义的，不相信那种微妙的感觉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自娱其乐。
“你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可以进一步发展？”
我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没有正视他，但是眼角的余光也能感觉到那种被克制的胜利者的骄傲。
我几乎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了，“很早。”
“对不起，我明白的太晚了。现在我的身边已经有一个人出现了。她是我高中同学，暑假的时候她对我表白了，本来对她没有什么感觉，但很多人都说有些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所以我就试着和她交往了。”
早该料到如此，从他最开始冷漠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可是，我太笨了，我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找借口安慰自己。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身在幸福中的时候疑神疑鬼，有端倪了却又自欺欺人。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洛云舟的回应仍然重重地挫伤了我，我连抽泣的力量都没有了，泪水无声地流下。此时，洛云舟已经站在对面，他一把拉起我，右手在我的背后轻抚着，“我和她分手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会考虑你的。”他语气里的不可一世深深地刺痛了我，可是我无力怨恨，无力抵抗，更无力回击，悲伤让我失去了所有的脾气。
洛云舟再次送我回宿舍，但是，在就要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转了一个方向又带着我向校园深处走去。走到一个岔道口，他猛地用右手牵起我冰冷的左手，放进自己的上衣的口袋里。
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我期待已久，但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却木然没有感觉，我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一样被他牵着往前走。
此刻洛云舟那种毫不掩饰的窃喜已经溢于言表。绝对的胜利者，连掩饰情绪的必要都没有了。
穿过几栋教师宿舍楼，又来到湖边，湖边的潮湿更让人觉得寒冷。沿着曲折的桥面，我们来到湖心的一个亭子里。洛云舟从背后环抱着我，把脸贴在我冰冷的脸上。我不喜欢他的手臂放着的位置，试图用手去掰开，可是他用一只大拇指就镇压了我两只手的活动。
他放开手臂，然后一把拉过我面对着着自己，紧紧地拥抱。我的头靠近他的胸膛，这种拥抱让我无法呼吸，我侧过头来，倚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来自他的温暖，听见他急促的心跳。那一刻，我贪恋着这温暖，希望时间可以稍作停留，尽管我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我曾经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洛云舟的手在我头上抚摸着，他说，“别哭了”，言语中满满的胜利者的虚伪。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慢慢的清醒过来，泪水渐渐干了。
可是洛云舟拉住我的手臂，将它们环住自己的腰，这个动作让我从刚才的幻想中跳脱出来，我挣脱出来，推开他准备往回走。
洛云舟感觉到了我的不满，一把拉回我，“你就把我当作一个坏蛋，一个流氓吧，我希望你恨我，这样就更容易忘记我”。很明显，这只是他对刚才冒失行动的掩盖，他脸色极其不自然，眼神闪烁，有些惊慌，窃喜之色全无。
回来的时候，在分别的路口，洛云舟又一次拥抱我，在我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像哄小孩子一样。他说，“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伤心的样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来陪伴你。”
我的泪水再次默默流下。
洛云舟离开了，我转身到那一排葱郁的松树背后，我在花坛那独自坐下。这一切对我而言，过于猛烈，过于荒谬，我一时还无法回过神来。而这也是我人生中最为屈辱的时刻，我还不能就这么回去，让室友们一眼就看出我的失魂落魄。我要这冷风吹干我的眼泪，要这寒夜淹没我的悲痛与屈辱。
======== 返回目录 ========
<<<上一章：暧昧=暖味
>>>下一章：最深的伤害不是背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