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握了脱水坯的小技术后,与大哥再干这种活,就配合得十分地默契,也显得特别地得心应手了!
随后的一连三天中,大哥和我二事不提,就全天侯专一脱水坯[还有其它种脱坯法,是用纯黄泥沾沙粒,一模可出品三个到四个,形小,是烧砖用的坯。农村俗叫摔坯子,手上不太沾泥,可自已一人独立操作。当黄泥反复和好和得筋拽后,入模的事,都主用双掌挖泥去完成,基本不再动用铁锨的,此模儿有底部,看上去象盒子,又叫坯斗。与水坯制法大是不同。当然,还有一种大块头不怎方正正的坯子叫草坯,这种坯子做它时,事先不用拉土也不和泥,只在河湖岸边,找有长青草的地皮,用牛驴骡马等大牲畜或人力拉磙子碾轧瓷实后,再用一种直犁去切割,横竖一划拉,分成无数个小长方格,翻上来,底朝天,大小不一,摆开晒干后,就可以直接用于垒墙砌屋。是快刀斩乱麻,懒省事儿粗而糙的制坯法儿。劳动人民为了生存,想出了许多制坯法,也是其智慧的具体体现吧!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但切记,制法不同,制出坯的名字叫法也各异。分别有砖坯,水坯,草坯不等。)。三天下来,我们家门前的空地上及堆土和泥以下的漫坡处,到处都是我们哥俩儿脱成的坯子,举目望去,一片又一片,似千军万马,纵横列队布阵有序,井然有条,严阵以待,巍巍壮观,十分大气,也十分地开眼界。
我和大哥看到我们用辛勤的汗水创造的累累硕果,豪情不胜自己,欣慰之情挂满脸上,喜形于色,溢于言表。自叹好好,太好了!村民过往人见人夸:大把式头(喂牛的,指我慈父)家的儿子过得虽穷却活得有志气啊!我听在耳中,心里美滋滋的!我想大哥也不会例外。
我与大哥脱水坯的这几日,也遇着了好天气,真是天地地利人和都占全了,天天艳阳,晴空万里,对晒干水坯固化成型极有大好处,早上脱的,午后就半干了,揭开翻摆着,第二天就全干了,看到这一切顺顺随随的好结果,我们当然高兴与庆幸,也根本不用多费心去虑量雨下坯坏的惨景了。(说来那时脱坯防雨的情形很悽惶,坯不干透时,也没法揭起运往屋棚下堆放,雨一淋,就全泡汤了,算前功尽弃,白忙干一场,很伤透人心的。所以农人并不喜欢多干这些劳民伤财的活,都盼天随人愿的。一旦谁家遇到连阴雨把出力脫成的坯打毁了,十年都不再启齿说打坯的事的,这就是为什么农村人居环境自古几千年来没有多大根本改观的主要原因之一吧,因那时遮雨用的大片帆布还很不能普及,全村人中有一两家具备,那己很不错了,但不易借用到。至于塑胶薄膜一类,连想都别想,当时农村还没有出现,我也从没见到过。)
我心一高兴,本已累得抬不直腰身的困疲景况也一扫而没了。我想我大哥也一定与我是感同身受吧!因在我们刚脱完水坯还没来得及喘口闲气时,他就己虎虎生畏地在考虑着该请找村中哪些泥瓦匠人来家砌墙的事了!
由于脱成的坯子太多,门前空地上到处都是,我俩虽留了窄窄的影路(小路)供一院里两家人通行,但心不在焉的大伯一家人,在出入过往时,仍漫不经心地踩扁了一二十个,软坯踩得不成了形状,瘪瘪挤挤的难看,每一块踩着的坯子上,都留着深深脚印,仿佛都是踩在我胸口,镌刻于我心上,让我窒息,让我心伤!
我十分地恼火,很想对他们发一通脾气,泄泄私愤,但都被我大哥当场暗暗阻劝了。我大哥微微笑笑,低头对我说,小弟难道忘了我说过的话,有烂坯儿无烂墙么…再说人一辈子会打几回坯呢?学开怀大度些儿,得饶人处且饶人么!
嗨!我的大哥哟!你的大度开怀,忍气吞声,委屈求全…我一辈子都学不来个皮毛!我只在心里这么嘀咕。虽我心中有火而不平,但我却绝不能对我大哥泼洒的,自待在生活的磨砺与修行中,自消自灭去罢!
而让我终生尊崇的,正是大哥他那朴实无华而高尚纯真的博大情怀!
(待续)
19年1月9日晚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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