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食堂吃的荞麦饸饹,我们一桌人来自省内不同县市,嗦面间隙,对何为面条,何为饸饹进行了讨论。在我们老家管荞麦面或红薯面压的这种圆条食物为饸饹。主任她们老家则用饸饹床压出来的圆条都叫饸饹,压面机或手擀的都叫面条。也就是说对于饸饹,各地的细分标准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按材质分类,她们是按工艺分类,这被我们戏称为地方标准的差异性。
一碗平平无奇的饸饹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夏天。灼热阳光把地面晒得像架在柴火上的热锅,走在外面的人们像电饼铛里的饼,来自头顶的灼热和来自脚下的熏蒸,让人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唯恐多走一会儿就会变成一张外焦里嫩的大饼。
烈日把人们的食欲给晒干了,妈妈从二伯家搬来了一个奇怪的木头架子说这叫饸饹床,今天要给我做一顿我从来没吃过的美食“红薯面饸饹”。红薯面是把红薯擦片晒干再磨成的面,看上去灰中泛粉,有点像全麦面的颜色。
一瓢滚烫的开水把红薯面烫成面絮,待到面团不烫手了把它团成一个个小窝头,放到蒸锅里蒸它个半个来小时。熟透的窝窝头趁热放到饸饹床的空腔里,放到八分满,把木杵棒对准空腔放进去。手握住连接着木杵棒另一头的木棍往下压,在饸饹床吱吱呀呀的歌唱声中,一条条还飘着热气的褐色的饸饹从饸饹床下面冒了出来。
白嫩的蒜瓣捣成蒜泥儿,放上盐、香油和已经凉凉的饸饹拌在一起,擦上一根翠绿的黄瓜,最后淋上鲜红的辣椒油,橙褐色的饸饹在辣椒油的加持下显得橙红油亮,卖相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石臼捣过的蒜泥儿是灵魂,蒜的辛辣和着香油的香气直冲鼻腔,让人一边搅拌一边忍不住偷偷地往嘴里扒拉一口。
红薯面的甜味、蒜泥的辣味、辣椒油的香味在嘴巴的一张一合中纠缠到了一起,这一口还没咽下去,筷子已经把另一口递到了嘴边。空气也似乎变得凉爽了不少,被酷夏赶跑的食欲又回来了。
一想到这些,刚吃饱饭的胃似乎又腾空了,嘴里的唾液也多了起来,让我一下子想到了曹操“望梅止渴”的典故。
现在的条件好了,生活节奏加快了,人们不载愿意付出更多的时间成本去做一碗费事儿的饸饹了。只要动动手,对着手机点几下,就有人把各色美食给你送到家门口了,但只要吃上几次就会觉得它越来越难吃,甚至还会怀疑商家是不是偷工减料了。唯有多年前自己动手做过的那碗饸饹,成了永远也抹不掉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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