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
三月初三,踏青节。春阳照临,草木返青。
上官玉妆坐在后园的秋千架上凝眉沉思,表哥是上元节后第三天启程离开的,已足足走了四十五日,往年他赶回扬州祭祖一个月便会归返,此次为何多逗留半月有余呢?怕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
丫鬟嫣然一路小跑朝后园奔来,到了秋千架前先是急喘几口粗气,然后蹲下身贴在玉妆耳畔低语了几句。
玉妆霎时瞪圆了眼睛跳下秋千架,问道,“爹娘答应了?”
嫣然点点头,“老爷和夫人在正堂陪客人品茶,模样很是欢喜。”
在正堂招待?爹娘必是很看重来客。
玉妆疾步往正堂走去,贴身丫鬟笑语和嫣然紧紧跟随其后。
上官老爷名为上官雄,是朝廷赐封正五品青州知府。
上官家祖上四代为官,为子孙后代敛了殷厚的家财。上官雄为人跋扈,眼高于顶,只结交达官显贵。上官府邸建造得极尽奢华,可以和京城各个亲王的私人府邸媲美。上官府的正堂只招待官员和重客,一般客人只能在二堂或者偏厅与主人会面。
玉妆站在正堂朱门外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硬着头皮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管家骆叔,他在上官家待了四十年,一路从跟班小厮做到家仆主管,是有名的忠仆。
“小姐来得正巧,老爷刚吩咐着要唤小姐过来。”骆叔毕恭毕敬的说。
“骆叔,来客到底是谁?”玉妆悄声问他。
“是皇商利家的老爷和夫人。”骆叔也悄声回答。
“果真是来提亲?”玉妆再问.
骆叔轻点一下头,“果真。”
玉妆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皇商利家住在城南,自曾祖起就负责为朝廷置备购办粮饷和布匹,也算富甲一方,在青州城与上官家可谓门当户对。
玉妆移莲步进了正堂,见爹娘与利家两位贵客相谈正欢,又见厅中间摆放着两行红木盒子,每行六个,堆得足有一人多高。
面对十二个红色春盛(亦称聘礼),她的整颗心彻底凉透了。
娘喜上眉梢的拉着她,向利家老爷和夫人介绍,“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玉妆,整个上官府唯一的千金!”
利家那两位倒是一派慈祥温善的模样,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她,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后来,爹娘是怎样夸赞她的美貌和才情,利夫人又是怎样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婚事是怎样订下的,她全然忘记。
玉妆只记得自己踉踉跄跄的回到闺房,将笑语、嫣然关在门外,整个人裹进孔雀妆花的云锦被子里,暗自伤神落泪。
“表哥,你为何迟迟不归?今日利家来提亲,爹娘欢天喜地的收了春盛,此事怕不能轻易改变,我该如何是好?”玉妆喃喃自语,越寻思越伤心无望。
她不知,表哥龙劲远此时正在一间农舍里养伤。祭祖并无差池,却没想,回时路过紫寒山被一群蒙面悍匪袭劫,他与几个家丁寡不敌众都受了伤,幸好天不绝他,一位身手不凡的飘泊客打散悍匪,救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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