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
贺迪蹲在宾馆门口抽烟，地上一堆烟头，今天没风，比有风还冷，干冷。
三眼打着哈欠，一手提着包，一手穿着外套从里面出来
贺迪：你他妈死上面啦！
三眼冲贺迪扬下巴：弄根烟。
贺迪不动，三眼从贺迪裤兜里掏出烟，点上，塞了回去。
三眼：你上哪了，去你房间找不着你，给你说，昨天折腾了一夜。
贺迪：我他妈比你知道，吵死人。
贺迪起身向前走，三眼跟了上去。
贺迪：带东西了吗？
三眼：带了。
三眼将包背在胸前拉开，绳子在里面。
贺迪：你都成软脚虾了，还行不行，别耽误了正事。
三眼：咋，羡慕？嫉妒？
贺迪：我嫉妒你？我玩过的你数得过来吗？
三眼撇嘴，晃着脑袋。
三眼：都没我这个好。
三眼和贺迪昨天去蹲点，搭讪认识的女人，两人打赌去搭讪，贺迪输了，请了客，他不服，他不明白怎么还有女人喜欢这种愣的。
贺迪：一个娘们给你弄得五迷三道的，我们是要绑人不是打人，绑人比打人难，不是好干的。
三眼：那就打一顿，绑起来呗。
贺迪：你真牛！咱俩初来乍到，到那你老实点，听我指挥。
三眼：你说，二叔给介绍的工作靠谱吗？我们到了他可是连面都没露一下，电话也不通，微信半天不回。
贺迪：他钱都收了，不靠谱，过年他还敢回家？二婶子能饶了他？等我们完成考核任务，估计他就出来了。
对面两个人走过来，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人穿着运动裤，运动鞋，胖子戴着口罩，脸上缠着绷带露着一只眼扭头和瘦子说着话怼着三眼的肩膀过去了。四人停下，扭头看着对方。
三眼：你妈的不长眼啊？
瘦子向前一步，胖子盯着三眼和贺迪。
三眼被看火了，蹬身要上。
贺迪一把拉住。
贺迪：不好意思啊。
贺迪拉着三眼向前走，三眼不停地往回骂着。
贺迪：别惹事！
三眼：他妈的故意的，撞我半个身子。
贺迪停下。
贺迪：快看看少没少东西。
三眼拍了拍肚子，拍了拍大腿，掏出一个打火机，又拍了拍肚子。
三眼：哎，手机。
贺迪：被偷啦？
三眼：不是，落宾馆了。
贺迪：你他妈的我真是……愣着干嘛快去拿啊！照片还在你那呢！
三眼：不都看过了。
贺迪：你那脑子能记住啊？不得现场对对啊？
三眼嘟嘟囔囔走了。
贺迪蹲在路灯底下抽烟。
二
路灯亮了，小伍在公安局门口等了一会，三结巴子从里面颠着身子出来。
小伍：哥，去哪？
三结巴子：去玩!
小伍给三结巴子递烟，三结巴子接过来，小伍点上。
三结巴子：以后你得跟着我。
小伍：明白，对面人多。
三结巴子：你怀疑我实力？
小伍：哥，我知道您J城第一打手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三结巴子：这称号在旧社会有用，现在竟是麻烦，你说怎么突然这么多人想揍我？
小伍：首先之前没有过这种情况，最近突然涌上来，一定有什么节点，大哥生活跟公司高度绑定，在上层洽谈业务，又不具体执行，不涉及具体矛盾，是不是哪项业务的问题？我现在对公司还不熟，所以不好作出判断，说单纯的矛盾，是不是隔壁C市的对头在找麻烦。
三结巴子：小屁孩，找麻烦这也太低级了。
小伍：那能为什么？
三结巴子狠闷了一口烟，把烟头扔进下水道。
三结巴子：为了挑战我的名号！
小伍：怎么说哥？
三结巴子：这几天来人都是年轻小孩，二话不说就动手，专挑我一人的时候，不偷不抢，就奔着打架来的。
小伍：不是麻烦嘛，怎么还有人挑战。
三结巴子：我觉得是麻烦，小年轻不觉得，他们巴不得称号印在头上晃悠，最近有没有火的电视剧，黑帮题材的。
小伍：没注意，我好久都没看过电视剧了。
三结巴子：那你看什么？
小伍：纪录片。
三结巴子：动作纪录片？
小伍：人文纪录片。
三结巴子停下，不走了，小伍也停下，三结巴子看着他。
三结巴子：怪不得整天嘬着脸，少看点那玩意，年轻人一点朝气没有。
天黑下来，没有月亮，空中发着夜光。两人穿过一条小巷上了大路。
三结巴子：口罩带了吗？
小伍：带了。
小伍从兜里掏出口罩。三结巴子戴上。
三结巴子：你也戴上，冷。
小伍戴上。
三结巴子：你是研究生毕业是吧？
小伍：是的，哥。
三结巴子：研究什么？
小伍：戏剧。
三结巴子：会写吗？
小伍：写不好。
三结巴子：喜欢写吗？
小伍：喜欢。
三结巴子：啧，你怎么来的地产公司？
小伍：钱多。
三结巴子：这还像点样，年轻就该搞钱，狗屁经验没有搞什么戏剧，就搞钱，年纪轻轻不要想太多，想太多没有用，搞钱才有朝气，生命力来自搞钱……
三结巴子感觉撞了什么，挺结实，四人停下，扭头看着对方。
两个年轻人，一个平头，一个长发，平头背着黑包。
平头：你妈的不长眼啊！
小伍向前一步，三结巴子的独眼紧盯着平头和长发。
平头要上前蹿。
长发一把拽住。
长发：不好意思啊。
平头被长发拽走，平头还在回头骂。
三结巴子放松了小腿。
三结巴子：走。
小伍松口气。
小伍：我操，我以为又来了呢。
三结巴子：看你那个熊样，怕成这样了，表忠心呢？叫你来是让你保护我吗？我用你保护吗？下次老实躲在后面。
小伍扯下口罩，点了一根烟，忽然想起什么，赶紧给三结巴子递烟。三结巴子瞟他一眼，摆手。
三结巴子：没见过世面，这些小崽子来了我就立正，老老实实地把他们打服，老子年轻的时候能在我们那辈立下，现在年轻的也一样，让他服！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小伍：您牛逼。
三结巴子：下次你就在旁边好好看着，安心看戏就行，主要是注意他们拿没拿东西，现在的小孩不懂规矩，人多还上东西，看见就提醒我然后报警，小崽子一时半会的伤不了我。
小伍：明白。
三结巴子越想越气。
三结巴子：去你妈的。老子老了受你这委屈。
三结巴子扯了绷带和口罩扔进了垃圾桶。
三
眼镜从大厅出来，司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眼镜上了车，司机发动汽车。
眼镜：发地址了，走，找她聊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眼镜脖子上的两道伤口，更明显了。
眼镜：那天的事，嘴严实点。
司机：这我哪敢啊！打死我也不敢说。
眼镜不说话了，开窗望着窗外的路上的人。
司机：大哥……
眼镜：说了多少遍了叫我老板？
司机：您看我这嘴，老板，容我说点别的。
眼镜：你说就闭不上了。
司机：大哥，我在外面说不了话，您容我在里面絮叨絮叨，我真看不下去。
眼镜：看不下去什么？
司机：您这么个大老板，管着这么大集团，操那么多心，压力那么大，找了妞玩怎么了，嫂子也太过分了。
眼镜闷哼一声。
眼镜：她现在权力比我大，可比我操心多了。
司机：权力再大他也是个娘们，我家那个，在老家也是吆五喝六的，还不是仗着我，我一回家老老实实给我擦鞋拖地，不老实，不老实试试，扇死她。
眼镜：你打女人？
司机：不听话就打。
红灯，拐角处两只黑黄野狗在对峙，呜呜作响，谁都不动，眼镜听见远处一声喊：你妈的不长眼啊！
眼镜：野蛮。
司机：什么？
眼镜：以前你给她开过车，还回那边去。
司机：啊？
眼镜：她一举一动有异常随时向我汇报。
司机：可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人，嫂子肯定有所防范。
空中晃着两道黑影，一道黑影从车窗俯冲而过。眼镜关上了窗户。是蝙蝠。
眼镜：想办法投诚，让她信你，明白吗，有脑子吗？
司机：知道了老板。
眼镜：知道我为什么斗不过她？就是身边全是你们这群野蛮的愣货。
眼镜摘掉眼镜，使劲揉了揉眼镜。
四
贺迪点了杯酒，瞟着周围来往的人，不远处有几个黄毛点了一桌酒，没人喝，也望着周围，在等什么人。三眼走了过来。
三眼：我操，我操。
贺迪：手机拿到了没有？
三眼：拿到了。
贺迪：没给你顺走？
三眼：我操，你知道她多有钱吗，有车来接她，玛莎拉蒂！她还有套别墅，富婆！
贺迪：就那样，野鸡的气质？
三眼：你他妈说话小心点，现在她是我老婆。
贺迪：我不跟你废话，照片呢？
三眼打开手机相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三眼：这个不是。这个。
三眼滑到下一个，证件照，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个狠人。
贺迪：那个戴眼镜的是谁？
三眼：新任务，一个渣男。
贺迪：三舅发的？
三眼：不是。
贺迪：多少钱？
那几个黄毛突然起身，贺迪感觉身后一堵墙过去了。
三眼：你别管了。
贺迪想，这小子自从睡了个富婆就觉得自己厉害坏了，浑身都硬起来了。
过了一会，右边厕所入口传来骚动，一堆人嗡地出来，慢慢地移动。
三眼：打起来啦？
三眼贺迪爬上去，踩着凳子往里看。
一个胖子一挥手，周围人散成一个圆，胖子与对面的黄毛拉开架势。
五
三结巴子喝了不少酒，眼前的灯架里，一个黄卷发的妞在对他撅屁股，他要去厕所，想拉着妞一块去，他犹豫了一阵，怕一旦泄了劲，又有麻烦要应付。他看了看手中的酒，又看了看女人，他想喝一杯酒和操一个女人应该是一样的，他放下了酒。
在厕所里，三结巴子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整硬了，他趴在女人身上像条公狗一样冲刺，黄卷发搭在背上，粘着汗液，一绺一绺，麻绳一样。
麻绳给他的快感刚溜到下面，黄麻绳就套上了他的脖子，他被拽着向后倒地，他使尽全力扯开绳子，翻身对着周围一顿王八拳。
他盯着散开的人，四个黄毛，短发，男的，他提上裤子。
三结巴子：妈的，妖精！
三结巴子一路从厕所打到大厅，越来越多人围上来，他感觉打得越来越轻松，都是来帮他的。
三结巴子：都，都滚蛋。
周围人散开，三结巴子拽了拽裤子，系上裤子的松紧带，裤裆还鼓囊着，没下去。他瞟了一眼角落里，灯光闪烁，一个熟悉的人坐在那，没有人挡他的视线。
三结巴子拧了拧脑袋，冲了上去。
六
三眼看见中心点胖子的架势，越看越眼熟。
三眼：这不是撞我的那家伙吗？
贺迪：才看出来。
三眼：这么嚣张，我看看有多牛逼。
三眼要下去。贺迪拉住他。
贺迪：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三眼掏出手机，划走眼镜，眯着眼睛对了对。
三眼：我操，狗日的还真是。
三眼又要下去。贺迪拽住他。
三眼：拽我干嘛，上啊！
贺迪：你妈的，那几个黄毛都快趴下了没看见？你行吗？
三眼：我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三眼跳下去，贺迪跳下去抱住他。
贺迪：啧，哥，我叫你哥行不，刚才他一喊周围的都散开了，那也是他的人知道不，不能去。
三眼：那就这么算了。
贺迪：今天是不行了，先撤，再观察两天。
三眼：这不行那不行，那不白来了，你他妈自己观察吧。
三眼准备走出去，快到门口时，一个熟悉的人坐在那，他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七
眼镜坐在沙发上，看着舞台中央，三结巴子依然像当年一样凶猛，又直又愣。
四个黄毛也是练过的，三结巴子有些吃力，但仍在上风，拳风扎实，或许是吃了年龄的亏，眼镜总觉得三结巴子的腿不稳当，飘来飘去，虽然不倒，但总是有倒的趋势，让人捏把汗，眼镜看的倒是热闹起来。
三结巴子又是一记摆拳命中，眼镜看得仔细，感受到了摆拳的重量。
眼镜倒地，他看不清打到哪了，只觉得突然头被重物砸中，肚子传来扯痛，动作还在继续，眼镜没有了眼镜什么也看不到了。
三眼打得痛快，也没忘了拍照，他对准战利品，舞台的闪光灯时不时地扫射过来，三眼抓不住时机，拍不出效果，他打开闪光灯，跟着舞台灯一块闪。
闪了一会，舞台灯不闪了，他还在转圈地闪。等他反应过来，看见那胖子正快速地朝他跑过来。在后面，四个黄毛趴在地上被人围住，都只剩下一口气了。
贺迪在远处看着三眼，恨得牙痒。
音乐突然停了，贺迪看着那胖子敏捷跳过去，三眼两拳砸到身上，胖子晃动一下，一个蹬腿，一个架势，扭断了三眼的胳膊，扣住脖子，没有要停手的样子。
贺迪绷住嘴，鼻子喷出一大团叹气。
观察一会，贺迪找准了机会，抄起一个碎瓶子，揪住眼镜的脖子提起来，拉到角落。
贺迪：都他妈的别动。
三结巴子停下，三眼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眼镜：兄弟别激动，好商量。
贺迪：你不想死闭嘴。三眼！
三眼慢慢爬起来，突然一头磕向三结巴子，三结巴子后仰一下，一脚踹倒三眼……
贺迪猛在脖子前晃动瓶子。
贺迪：我说了他妈的都别动！
三结巴子停下，鼻子在流血。
三眼抓着地上的酒瓶爬起身。
贺迪：他妈的别打了，听不见？过来！
三眼站在原地，狠狠地瞪着三结巴子，转身走向贺迪。
贺迪：他挺在意你啊，他是你的什么？
眼镜：三弟。
贺迪：包呢？
三眼：在那。
贺迪：拿过来。
三眼拿过包。
贺迪：打开。
三眼打开
贺迪：扔给他。
三眼将绳子扔给三结巴子。
贺迪：让旁边人给你绑上，跟我走一趟，没问题吧。
三结巴子：你们跟黄毛一伙的？
贺迪：别废话。
眼镜看着绳子
眼镜：兄弟我知道你们干啥的，先放开我。
贺迪：让你说话了吗？
眼镜：王篓子。
贺迪皱眉看着眼镜
眼镜：容我打个电话。
眼镜胳膊动了，想要掏手机。
贺迪：别他妈动。
眼镜：老三别绑了，给王篓子打电话。
八
王篓子从楼小跑上来看见大哥鼻青脸肿，贺迪在旁边用酒瓶子指着。
贺迪、三眼：二叔！
王篓子：你俩狗日嘞干啥呢？快放开大哥！
三眼：大哥？
王篓子：啧，老板！老板！
贺迪早就反应过来了，没敢松手。眼镜掰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他也没动。
贺迪扔掉瓶子跪向眼镜，三眼跟着跪下。
贺迪：大……哥，我……
贺迪卡住，三眼本能地跟着学。
三眼：大……哥，唔……
眼镜一拳锤向三眼，三眼没动，眼镜提起酒瓶子照头砸去。连砸三个。
眼镜：想挟持我，有必要打那么重吗？
王篓子：老板……
眼镜：行了，我没那么小气，这俩还有点意思，明天到公司报到。
眼镜拾起眼镜走了。
王篓子：狗日嘞，回头再找恁算账！
三结巴子跟上王篓子。
三结巴子：什么情况。
王篓子看着眼镜转身进了拐角。
王篓子：三哥你不知道？
三结巴子：不知道。
王篓子发给三哥一个招聘启事
王篓子：别说我发给你的，三哥。
王篓子走了。
三结巴子看了看手机，闷哼一声。
三结巴子：小伍。
小伍从后面走出来。
小伍：哥。
三结巴子把手机扔给小伍。
三结巴子：有素材了。
三结巴子向前走两步，转身，看着后面的摁着黄毛的人。
三结巴子：这些人是你安排的吧。
小伍：是，哥。
三结巴子：记住，忠诚不需要聪明，这种例外。
三结巴子转身走了。小伍跟上。
小伍掏出手机，给招聘启事拍照，打开备忘录记下：记住，忠诚不需要聪明，这种例外。
九
眼镜上了车
眼镜：她来过吗？
王篓子：不知道。
眼镜：你不知道？
王篓子慌了。
王篓子：对不起大哥，我还在想着那俩货，我一直盯着，没看见。
眼镜：去别墅找她。
十
贺迪、三眼从超市出来，三眼用毛巾捂着头。
三眼：我们这是，过了……
贺迪：过个几把，你他妈的打得谁你不知道？不对劲，跑。
三眼：跑？
三眼手机响，有消息。
贺迪：谁啊？
三眼：小莉。
贺迪夺过手机。
贺迪：那女人不是啥善茬，别再惹事啦，听我的，走！
三眼：就离车站不远，我过去说会话，哥我听你的。
贺迪叹气，从裤兜里掏出烟，点上，蹲下，深吸一口。
贺迪：吸完再去。
三眼从贺迪裤兜里掏出烟，点上，蹲下，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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