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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弟校,那年未曾燃尽的花火-第5章

子弟校,那年未曾燃尽的花火-第5章

作者: 潘一掷 | 来源:发表于2019-07-08 21:26 被阅读2次

                     第五章.书报亭佚事

(一)

初三下学期的一天,妈妈从医院下班回家,跟夏雷说小满被学校送去了职工医院。起因是化学实验课上老师让大家嗅氯气,用手缓缓扇动气流慢慢闻即可,可是没头脑的小满没注意听课,结果上来就吸了一大口,直叫头晕,被老师和同学们架着送去了医院。夏雷问,中毒严重么?需要住院么?妈妈回答说:就误吸了一口,不用住院,即便中毒也没关系,我们是化工厂的职工医院,治疗工业中毒最拿手了。

吃完晚饭,夏雷没去上晚自习,径直骑车去了小满家。小满躺在床上一边滴眼药水,一边跟夏雷发牢骚:医院大夫都不怎么理我,就只给开了一瓶眼药水,唉,大夫还说,咱们厂的硝化车间在十年之前,全是工人用棍子搅和硝酸,那才叫刺激,我这一口氯气,连刺激都不算。

夏雷笑,不管怎么样,还是你没注意听课吧?

小满挥挥手说,对了,夏雷,我奶奶的拌菜摊子不干了,准备换成书报摊。

夏雷问;卖电视周报?卖杂志?有没有《健与美》,《奥秘》,《飞碟探索》?太好了!

小满说,嗯,卖书还租书,金庸古龙亦舒席娟什么的。用牛皮纸重新包一遍,再用大针大线重新订一遍,免得散页。对了,我借了个三轮车,有时间你陪我去趟厂图书馆,他们那里处理旧图书,论斤卖,你帮我挑挑能出租的旧书。

周日下午,夏雷和小满从厂图书馆拉回来半车旧书,小满一边骑车一边说,我觉得世界上最沉的是铁,第二沉的就是书了,书可比人沉多了!两个人把书摆满了小满房间的地面,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小满累了躺在书堆上,说:我现在算是漂浮在知识的海洋上了。夏雷也躺在海洋上,从腰下面抽出一本,《环游地球八十天》,再抽一本,《明斯克号出发》,再抽一本,《珊瑚岛上的死光》,再抽一本,《新婚指南》!

夏雷得意地冲小满晃了晃《新婚指南》,小满像海豚一样从海平面跃起,从夏雷手里抢了过来,赞叹说,这可是借都借不到的宝贝啊!他说着,急不可耐翻到“新婚之夜”一章。左翻右翻,都没找到那一页插图,再仔细一看,页码间断,小满生怒气,谁他妈的这么没公德?就这么一点儿精华,还让人给撕了!

夏雷问,你急啥,生理卫生书里不也有插图么?

小满说,老夏同学,生理书上画的是…唔...是半扇的。说着,他比划了一个矢状剖面的手势,好像一个屠户比划左右两扇猪肉。

夏雷问:流氓小满同学,你是要看张开腿的那种?

小满说,对啊,就是大劈叉的那种,说着,他就地摆了一个蹲马步的姿势,你没见过吧?

夏雷说:有一次我去职工医院,走错了妇科门诊,看见墙上有个挂图,就是张开腿的那种,彩色的。

小满很神往,喊:喔噢,看清楚了没有?

夏雷遗憾地说:没看清楚,有点儿紧张,有点儿害怕。

小满听了扫兴,扑腾一声重新躺在书海上,埋怨夏雷:你这没出息的呆子。

夏雷问,你说那里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小满说:前年咱俩去磁带店那天,晚上我就梦见女老板了,她撩起裙子来给我看,里面啥也没穿。

你看见啥了?夏雷饶有兴致地问。

梦里怎么也看不清。唉,连做梦都没看清楚,真是亏啊。小满想到自己那个初次遗精的梦境,满怀遗憾地说。

夏雷讥笑:你忒没出息!碰到漂亮女特务,你肯定就得叛变。

小满反驳:你还说我?那天是谁流了鼻血,是谁?!

夏雷说,其实我倆都是瞎猜瞎想,瞎激动。

两个少年幻想了片刻。广袤的世界,四大洲五大洋,为什么女流氓就这么少呢,我们一个都没碰到过?是不是亚马逊雨林也有裸体的拿着弓箭的女野人?她们肯定不穿裙子也不穿内裤,她们会不会俘虏我们俩个然后耍流氓呢?我们两个是从呢还是不从呢?

小满说,如果是好看的女野人,我就从了吧,不坚持了。

夏雷说:我不从,土著野人不讲卫生的,她们上厕所都没有手纸!

青春期之后,美好世界的吸引力,可不止仅仅来自糖果和变形金刚。聊得渴了,小满去厨房切了半个西瓜,找到一个脸盆用来吐瓜子的,两个人盘腿坐在知识的海洋上,一边吃瓜一边翻书,夏日冗长。

(二)

奶奶的铁皮书报亭开张了,除去租书还有期刊寄售,小满每个月都要进货两份《音像世界》,一份是晓丹要求代定的,每份十元钱,是期刊中价格最贵的。小满跟晓丹说,我借给你看就好了,不需要你买。晓丹说:我要买的,每期杂志都附赠八开折页的歌星海报,这是我最想要的。

这一天,小满在书报亭里翻看电视周报,正看到“读者来信”栏目,内容写着:编辑你好!请介绍一下香港影星周海媚的近况。落款是铁城化工厂子弟中学 戴向东。小满仔细看了一下,没错,名字是戴向东,子弟中学的语文组组长,大家都叫他戴眼镜。估计戴老师也没想到,编辑直接把他的名字印在报纸上,他一定得后悔死。

这时候有人敲玻璃,小满拉开玻璃一看,是严晓丹。“你笑啥呢?我的《音像世界》到了没有?“晓丹问。小满说,“你看看吧,戴老师出洋相了“。他把报纸递给晓丹看。晓丹看了,也笑的不行,说:“戴老师好浪漫啊!”

”估计他下班得回家跪搓衣板了!“

“也许她老婆不看电视报呢”。

”嘁,不可能不看“。

小满说的没错,当年每个家庭必读电视周报。先是“中国电视报,生活真需要”。后来各省电视台纷纷单独发行。很多学生买完电视报直接带到课堂,折成四折,衬在书本里假装读书,心细的还把心仪节目画上重点线。科任老师们也最喜欢没收学生的电视报,合法打劫,省了自己再买,下课回办公室慢慢看。

小满问晓丹,“你觉得周海媚好看么?”

晓丹点头说,“真的很好看啊,我觉得戴老师有眼光!”

“那你喜欢长什么样的男生?” 小满试探问。

“你把《音像世界》给我吧,这期就有我的偶像”,晓丹大大方方地说,“我指给你。”

小满从窗棂上取下杂志,递给晓丹,两个人一起翻看。这一期是日本杰尼斯家族的简介,封二上全是各色的青春组合,少年队,光Genji,男斗呼,SMAP,涩柿子队。小满问,这么多美男,一排一排的,你到底喜欢哪一个?晓丹开玩笑说:看花眼了,我全喜欢,多多益善。小满撇撇嘴说:你也不怕累死。晓丹笑着抬起头看着小满,说:你长得挺像植草克秀。小满说:别别别,别拿我和小鬼子比。晓丹一边合上杂志,一边自说自话:我喜欢木村拓哉,还有植草克秀。说完,她卷起志甩甩头发就走了。

舍得花十块钱巨款订阅《音像世界》的另一个学生,是子弟中学高三的庄强。庄哥是子弟中学首屈一指的潮人和妄人,小满一直叫他庄哥,别人叫他庄逼哥。他订阅《音像世界》倒不是要看金曲排榜和摩登谈话,他也不管那一年罗大佑推出“恋曲2000”,齐秦推出了“无情的雨,无情的你”,涅槃推出了“纽约不插电”,庄逼哥只看彩页,看明星的穿着和发型,郑钧的长发,齐秦的皮裤,关淑怡的渔夫帽,王菲的渔网袜。

庄哥到小满的书报亭来取《音像世界》,一边翻看彩页一边皱紧眉头。小满问,是装订散页了么?庄哥摇摇头,他指着中页的刘德华的照片问小满,你说为什么Andy穿皮鞋总不穿袜子呢?小满问,Andy是谁? 庄哥抬头看了看小满,鄙夷地说:我了个去,没想到你也这么山炮?

西铁城曾有诗云:资产阶级装逼犯,庄强枪毙一万遍!庄哥有个姐姐嫁去日本,经常给弟弟邮寄过来时髦服装。当时一般中学生穿的都是廉价的校服运动服,四十块钱一套,质地薄到可以透出内裤的颜色,不透气赛过田间的塑料大棚。庄逼哥不愿意穿校服,夏天,他穿着娇衫拎皮包上学,教导主任大老蔡在走廊叫住他,批评说,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做买卖的?秋天,庄逼哥穿着伦敦雾的风衣来上学,教导主任大老蔡又把他拦住,你穿的太社会了,看上去像特务,影响不好,也得批判!

庄逼哥吹牛逼,说他只穿港台日本货,其实不是。他从不舍得撕掉西服的袖标 ,直到某个有心的同学仔细研究了下,是拼音 DAFUHAO,大富豪!这一次穿帮让庄逼哥没了颜面,消停了两天不再招摇。没过几天,庄哥又换了一身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观奇洋服,逢人就讲,你看香港电视剧么?你看TVB么?结尾字幕不是有赞助商名单么?演员穿的可都是观奇洋服啊,刘松仁穿的就是这一套啊。

庄逼哥每次穿上新鞋新衣服,都会上街招摇一圈,再回家吃饭,吃完饭再上街招摇走一圈,直到确认街上的人都知道他穿了新衣服,再回家睡觉。可惜西铁城太小,马路太短,招摇得不够过瘾。睡觉前,庄逼哥会把裤子按照裤线叠好,衬衣要挂起来,这在当时的西铁城,相当于半个精神病。

把穿衣看得比吃饭还重要,“苞米面的肚子,的确良的裤子”,这是西铁城人民所不能理解的。后来,据说在遥远的非洲刚果,有一群和庄逼哥同样的地球异类,那里成千上万个穷人酷爱穿二手时装,穿古奇普拉达,拄文明棍走泥地,吃树叶子住铁皮屋,这些人叫萨普协会。按时间推算,以九十年代就出道的庄逼哥的辈分,应该算是这个非洲协会的海外先驱之一。由此,西铁城子弟中学,算是萨普协会的远东祖庭。

(三)

庄逼哥在子弟中学念高二的时候,一口气儿同时处了两个女朋友,不是先后,是同时。教导主任大老蔡把他叫到办公室大骂:你他妈的小小年纪就玩一王两二?还要不要脸?庄逼哥摇头晃脑说:蔡主任,那是我牌运好,你分明是嫉妒我,我不生气。蔡主任气得哆嗦,随手抓起鼓槌儿要抡他。庄逼哥一看不好,拉开房门撒腿就跑。大老蔡在后面追,从教学楼一直追到操场,把庄逼哥追得跑丢了一只皮鞋。最后,大老蔡用鼓槌挑着皮鞋,扔进了中学旱厕的化粪池里,才算解恨收兵。庄逼哥单腿点地站着,远远地喊:老蔡,我那可是大利来的皮鞋,你得赔我!

大老蔡说得对,一王两二死得快。有一天,庄逼哥的两个女朋友约他去小树林三方谈谈。庄逼哥一路上想着如何取舍,留甲舍乙呢?还是留乙舍甲?他以为这是竞拍谈判,是多选题变成单选题。等他进了树林,只见甲乙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已经谈好了,谁都没有争风吃醋的意思。庄逼哥站定,正在疑惑,两个女朋友像是母老虎一样扑上来,张开四只手,联合把庄逼哥挠成大花脸。

花了脸的庄逼哥只能休学在家养伤,他把《音像世界》的合订本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六遍,小满上门给他送去新到的杂志,庄逼哥闲得无聊,就主动教小满学吉他。庄逼哥脸上除了划痕还有淤青,小满一边握着吉他一边感叹:你女朋友下手真够狠的啊!庄逼哥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有一个女朋友是市体校练掷铁饼的。

等脸好痂落,庄逼哥又恢复了神气,在西铁城第一个穿上了时髦的红西服。随后,街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穿上各式红色西服,莓红色,洋红色,枣红色。庄逼哥挨个评点,最后总结说,红色分很多种,今年其实流行酒红色。

第二年开春,大家又穿上了红西服,庄逼哥却再也不穿了,他说时髦不是烂大街。他换了一身丹宁牛仔服,裤筒上全是窟窿和线头,最高的窟窿在大腿往上。烧锅炉的校工胡师傅问他,你这裤子是从要饭花子身上扒下来的?庄逼哥解释说,这叫原裤养牛,这是这个风格。胡师傅端着大茶缸子问,养什么牛?是差点儿露牛子吧?

一九九五年,小满的铁皮书报亭添装了一部计费电话。那天,正念高三的庄逼哥刚搞到一台传呼机,就来书报亭向小满炫耀。火凤凰,一千五,庄逼哥说。小满啧啧称贵。庄逼哥显摆说,咱们厂不超过十部,咱们中学我是第一个,侯校长都没有。小满问,有人呼你么?庄逼哥吹牛说,我又有了几个女朋友,她们都找我。小满开玩笑问,还是体校的么?是不是练摔跤的?这回你可要小心嘞。庄逼哥说,不是体校的,这回是市内纺织厂的女工,温柔,苗条。

庄逼哥的很多事儿,毁就毁在他太爱装逼吹牛了。传呼机对于他而言,与其说是通讯工具,不如说是装逼饰品,作为西铁城首席潮人,庄逼哥觉得腰上别个传呼机,显派提气无敌。他在课堂上偷偷琢磨传呼机的屏幕时间,当时英语老师正在讲解上午和下午的简写,am是上午,pm是下午,庄逼哥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设定的传呼机起床铃总在晚饭时才响起来。

庄逼哥搞懂了用传呼机设置定时响铃,课间的时候,腰间BBB一响,他撩开衣服,装作是查看电话号码,其实不过是自己设的闹铃。身边的同学们闻声问他,谁在呼你?庄逼哥吹牛逼说,哦,城里的一个女朋友,挺粘人的,总找我,不理她,咱们继续。

其实庄逼哥的社会关系没那么复杂,好长时间都没人给他打传呼,以至于他怀疑是传呼机坏了。他跑到小满的书报摊,抄起电话给自己打了个传呼,听到自己传呼机BBB声音响起,他才放心,原来没坏。小满从亭子里探出脑袋,问:哥,你怎么自己传自己?庄逼哥说,我试试机器,这个机器么,有点儿三包不全。

一天中午,小满守着书报亭,远远看见庄逼哥一手端着传呼机急匆匆走过来。小满问,这回真有人找你?庄逼哥说,嗯,城里女朋友。他一手抄起电话,按照呼号打过去,对方接通,庄逼哥问:谁传我?…啊?我不姓刘!…我姓啥?你传的我,还问我姓啥?…你倒底找谁?…你呼错了吧?操!

小满听了,在亭子里哈哈大笑,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传呼,还是呼错的。庄逼哥挂了电话,无奈地摇摇头解释说,我还以为是我女朋友呢,号码差不多。说着,摆摆手,骑上自行车走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小满接起来,那边问:“你这里是书报亭的电话么?“

小满说,“是“”。

“刚才回传呼电话的那个人,还在么?“

“他才走,你啥事?“

“你能把他叫回来么?我找他,急事。“

“他骑车挺远了,你啥事?不急的话,我下午跟他说?“

电话那边很惊讶,问:“怎么?你认识他?“

“我认识啊,啥事你快说?我能转达。“

电话那边的口气变得很兴奋,问小满:“你的电话是在西铁城兴工马路路口,对不对?“

“对啊…对了,你怎么知道的?是在路口“。

电话那边继续问:“西铁城兴工马路路口,你是摊主,对么?“

小满晕头转向,不耐烦问:“你倒底要干啥?求你说话别绕圈!“

电话那边说,“我们是公安局的,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一下,等我们…“。

小满打断说:“拉他妈倒吧,你是公安局的?那我就是克格勃!“他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没过几秒钟,电话又打了过来,小满接起来,还是刚才的声音,说:“我严肃地跟你讲,我们是公安局的专案组,我…”

小满打断说:“别瞎逼逼了,我得吃午饭了,没时间跟你扯闲片儿“。

这天下午的课上,庄逼哥正在课堂上睡觉,教室里忽然冲进来两个便衣警察,一把将他按住,随手就铐上了手铐。教导主任大老蔡也在旁边,三个人一起把庄逼哥拎到教导处。一名姓冷的便衣警察把庄逼哥拷到暖气管子上,庄逼哥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低身哈腰,心里想,严打又开始了?不对啊,哪个对象也没上过床啊?

冷警察问他:说吧,你犯了什么事儿?

庄逼哥问:警察叔叔,你们抓错人了吧?我可是如假包换的正经良民。

冷警察冷笑:你是良民?看你穿得兜头漏腚的,头发还抹发胶?你说说,你怎么是良民?你哪儿良了?

大老蔡和侯校长在旁边帮着说话:冷同志,庄强同学虽然不太上进,但是杀人放火的胆子他是肯定没有的!这个孩子除了奇装异服,没别的大毛病,社会关系不复杂,他肯定不会去杀人的!

庄逼哥一听杀人两个字,顿时吓得语无伦次:啊?杀人?…那不是我啊,我连鸡都没杀过啊!

冷警察问,那是谁杀的,你还有同犯吗?

庄逼哥更懵了,问:谁杀的?我不知道,那个…什么,杀了谁了?谁被杀了?

冷警察看了一眼侯校长,转头跟庄逼哥说:你们校长在场,我得给面子,就先不给你上电棍了,你自己快说!不说还得上电棍!

庄逼哥被吓得哭了,一线大鼻涕快要垂到地面上,藕断丝连,他哽咽着申辩:警察叔叔,我平时也就是爱装逼,多处了两个女朋友,现在都分手了,还挨顿打,真没杀过人。

冷警察问,谁打你了?

庄逼哥说,我女朋友呗,有一个是市体校练铁饼的。你看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伤,才好。他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脸上指指点点。

两个警察又互相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怂货连女朋友都打不过,想必不是杀人越货的料!两人继续问:那为什么被害人的BP机,会在你手里?

庄逼哥这才反应过来,匀了一口大气,吹断下垂的大鼻涕,说:诶呀我的天妈呀,是这个事儿啊?…我冤枉啊,这是我从西市场买的,二手的。

听到这句话,另一个警察把庄哥从暖气上松了手铐,庄哥一下子瘫跪在地上,膝盖正好跪在自己的那滩大鼻涕上,“我真冤啊,我那天路过西市场,有人卖二手BP机,才三百块钱,我想要是有了BP机,挂在腰上多牛逼啊,我就讲价二百买了…”

侯校长和大老蔡也跟着舒了一口气,这个解释真是太符合庄逼哥的一贯操行,装逼有胆,犯罪没胆。

冷警察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侯校长和大老蔡说:这个是命案,即便不是这小子作案,我们也要带回去录口供,搞不好还要化验血型。今天肯定不能放他回家了,你们跟家长解释一下。

庄逼哥泪水涟涟,插话说:叔叔,血,你们随便抽,我,真的真的没杀过人啊,我就是买个二手机啊。

冷警察转过身,跟庄逼哥说: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卖给你BP机的人长得什么样?如果说不清楚,你还是目前的唯一嫌疑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办案警察每天开车拉着庄逼哥在全城各个市场转悠,四处寻找卖给他寻呼机的人。后来,罪犯在另外一个城市落网,公安局才算放过庄逼哥。等他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就交完了高考志愿表。

就这样,连高考报名都没人通知的庄逼哥,浑浑噩噩地结束了高中生涯。多年后他才知道北京还有服装学院,舞蹈学院,戏剧学院,这些都是他感兴趣的专业,可惜三线工厂子弟校没有师资培养艺术生,即便庄逼哥这样的异类特质,最终只能跟随大流走向工厂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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