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温暖的拥抱延长了梦的缱绻,像人类靠近火种的本能一样,冯薪朵不断收缩臂弯,搂紧暖梦的身体,在这香甜的体温中越睡越沉。
准时醒来的陆婷看到腰上缠地紧紧的手臂,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再过一会儿就该上班了,想叫醒她却不知从何下手。
“冯薪朵?”陆婷小声叫她。
对方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抬起头眼睛里还有睡意未消的雾气,对上陆婷失神的双眼,陷入了对视。
直到闹钟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起来,陆婷恍惚间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个很短的梦。
洗漱完毕,将办公室恢复原样,陆婷从衣柜里找出两套衣服,照着冯薪朵的身材比量一番。
“我放这的衣服不多,你就穿这套吧。”
冯薪朵抱着陆婷塞给她的衣服,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用了吧,陆总,我将就一天没关系的。”
“你没关系,可去董事会让别人看见就有关系了,我陆婷带出来的人怎么可以着装不整。少废话,赶紧换上。”
时间不多,陆婷麻利地换好衣服,妆都画完了,冯薪朵才扭扭捏捏的把衣服换完。
看到她通红的脸蛋儿,陆婷勾勾手,“过来,给你也画画,哪能素面朝天的见那些大佬。坐下。”
冯薪朵乖巧地任她涂抹,眼珠不安分地转来转去。本来陆婷打算给她擦腮红,结果发现不擦比擦了还红就放弃了。
化好妆,陆婷仔细端详了一番,没想到稍加修饰的冯薪朵还挺精致,尤其是自带那两坨小腮红,透着一股少女娇羞的俏美。
“好了,去把昨晚审核过的材料整理好,一会儿等我叫你。”
“是。”
走出陆婷的办公室,冯薪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同事已经陆续上班了,趁着他们说话不注意悄悄溜到了自己座位。
每天都是第一个到的娜娜从茶水间回来,看到对面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吓了一跳,第一眼竟没认出来是冯薪朵,看见她身上的那件衬衫,娜娜明白了,拿过昨天打印好的辞职信塞进了碎纸机。
“娜娜,我去开会了,文件放桌上等我回来看。冯薪朵,准备好了吗?”
“好了。”
“走吧。”
娜娜目送两人,一个大步如风,一个碎步紧随,距离紧密地走进了电梯。陆婷第一次参加重要会议没有带上她。
会议马上要开始了,董事高层纷纷落座。简勋期待地走进会议室,看到一脸自信的陆婷放心地点下头坐下了,椅子还没稳,看见陆婷身后低头准备材料的冯薪朵,心又提了起来。
整个会议上,陆婷条理清晰,利弊全面,方案的细节也切实可行,加上她流利的口才,自信的状态,方案阐述非常流畅。参会董事已是面露喜色,频频点头,一致通过了这项方案。
“小陆,想不到你又让我们惊喜了一回,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力挽狂澜,未来就看你们这批年轻人了。”
“谢谢董事长夸奖。其实这次的方案我也只是锦上添花,最初的创意是这位新人想到的。”陆婷把冯薪朵从自己身后拉到大家面前,自豪的介绍她,“这位是我部的新人,她叫冯薪朵,很有才华,这个方案最初就是她起草的。我觉得,应该她值得我们鼓掌。”
会议室里响起了赞赏的掌声,紧张的冯薪朵不停的鞠躬,在大多数欣赏的目光中,唯有一个人流露出微妙的警惕。
会议结束后,心情大好的陆婷走进电梯,脸上收不出的笑意以及发自内心的自豪感,比自己受到褒奖还要开心。而初出茅庐的冯薪朵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并没有忘记最该感谢的人。
“谢谢您,陆总,让我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得到肯定。”冯薪朵非常感激地向陆婷郑重举了一躬。
陆婷看着她弯成九十度的腰,想起昨晚跟她拌嘴闹别扭的女孩不禁失笑。成长都是不经意的某个瞬间, 很多事看开了也就淡了。她欣慰地拍拍下属的肩,回应道,“应该的。”
冯薪朵起身,对上陆婷的眼神,发现她笑着的眼睛里有层暗淡的失落。
电梯开了,陆婷快步迈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语速飞快的吩咐给冯薪朵下一项工作,带领一组成员,参与这项大案子的具体实施。
这对崭露头角的新人冯薪朵来说可是天降重任,是机会也是极大的挑战,她毕竟毫无带队经验,又是初来乍到难以服众,惊喜的同时更多是忧虑。
“凡事总有第一次,”陆婷回过头,早已看穿她的顾虑,“没经验可以学,你眼前不就站着一位现成的榜样嘛。不过,缺点就别学了,你也不是我这种性格。”
陆婷说完走回自己办公室,把娜娜叫进去,继续她不间断的工作。
冯薪朵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间感到身上的重担非同一般。坚持公私分明的陆婷的确常常冰火两重天,但她有自己的原则,为人坦荡,毫不吝啬。这样的陆婷,冯薪朵打心里敬佩,至于她和简勋的事早已物是人非,她不说,过去的事就都烂在心里。
为了让新团队迅速度过磨合期,陆婷精心挑选了几个无论性格还是能力都比较契合冯薪朵的成员,当着本部所有人的面宣布新的小组成立,由冯薪朵担任组长。
“从今天开始,冯薪朵带领的小组需要任何协助,无需我的批准,希望大家竭力配合,有什么问题由我负责,散会。”
会议室里,鼓掌的同事们互相观望彼此的表情,最终看向冯薪朵的眼神是不约而同的质疑,其中不少人都是跟着大哥经历大起大落的老人,如今给新人当下手,心情可想而知。
冯薪朵虽然没管理经验,但回想之前办公室里那些八卦也能猜到,有些人是肯定不服她的,所以leader不是站起来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了,没些方法和手段最终只能沦为花瓶被人打碎。
“放心大胆的做,出任何情况有我给你兜着,去吧。”
陆婷眼神里的信任,给予不安的冯薪朵莫大的鼓励,但在专心完成这项任务之前,有件事她必须马上处理。
办公室里简勋盯着电脑眉头紧锁,深邃的双眼闪烁着对权力的渴望,仿佛期待以久的副总裁之位就在眼前的屏幕里。
“简总,您要的文件。”
笑容甜美的穆颜弯腰递上文件夹,胸前的风景异常迷人,可惜办公桌上的座机不合时宜地响了,简勋接起电话转过椅子和他的上帝谈笑风生。
穆颜瞥了下嘴,收回腰身正准备离开看到简勋的手机亮了,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估计是房产推销。穆颜没去打扰他,只是觉得这个号码的后四位有点眼熟。凭她过目不忘的记忆,能有这么敏感的察觉,一定是最近在哪看到的。
听到简勋的电话快讲完了,穆颜悄声退出了办公室。
自从成为万人迷一般的简总麾下一员,穆颜马上就领略到成功男人的魅力,年轻英俊事业有成,唯一可惜的就是多了个未婚妻。每次看到简总神情愉悦地走出办公室乘电梯到楼下,穆颜就知道他是去找陆婷了。
说起陆婷,穆颜仍然心有不服,她那么努力想进销售部,却被陆婷一句“自以为是更讨厌”就淘汰了,明明各项条件她都完胜冯薪朵,这样的结果她不服。不过,要不是陆婷的拒绝,她也没机会接触到简勋这么优秀的男人,煮熟的鸭子递到嘴边,不吃也太不给大哥面子了。
穆颜不由得意的笑笑,整理好材料准备送去楼上的部门,刚好电梯到了,小碎步走到电梯门前,打开的一瞬间,喜不自胜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电梯里的人也懵了几秒,那双大眼睛仿佛受到了惊吓。
冯薪朵微微点下头表示问好,然后往后挪了几步。穆颜尴尬的笑笑,进去后按下了楼层,看见上面的数字,忽然想起来那个眼熟的电话号在哪看到了。她和冯薪朵参加面试的时候,简历上的联系方式,后四位和刚才打给简勋的号码是一样的。
不待穆颜想办法求证,她的楼层到了。遗憾的走出电梯前看了眼冯薪朵要去的楼层,竟然是顶楼。一个女孩大白天去顶楼干什么,那都是男人抽烟的地方。
想到这穆颜不禁灵光一闪,先去把手里的材料送到,紧接着爬楼梯到了顶层,放轻脚步慢慢走进,贴着天台的门看到四处张望的冯薪朵,果然不是一个人。
“冯薪朵你眼睛有水,脑子也有水吗?直接给我打电话?你是怕咱俩证据不足死不够惨是吗?”简勋气的白了冯薪朵一眼,猛吸了一口烟。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处在被动方的冯薪朵哪想到这么多,况且他们现在见面又不是为了续旧情。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
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简勋叹了口气,语气委婉了许多,“辞职信准备好了?还有没有待遇上的要求,我帮你沟通。”
“不是,我,”冯薪朵斟酌了几秒,抬起头直视简勋疑惑的眼神,“我不打算离开这。”
疑惑的眼神转瞬变得不解讶异甚至被压抑住的愤怒,简勋的眉心拧的更深了,他靠你冯薪朵低头质问她。
“为什么,留下来的风险我已经更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还犹豫什么?还是说,你宁愿牺牲自己的前途看我和陆婷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你到底怎么想的?”
冯薪朵沉了口气,把自己考虑很久的想法说出来,“我不会牺牲自己的前途,留下来就是因为在NT我才有发展的机会,而我在这一天这个秘密就是我的定时炸弹,我不会自爆,你也不会,那我们还怕什么呢。只要你我不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当做没发生过。”
简勋不仅嗤笑了下,遗憾地摇摇头。
“你太天真了,冯薪朵,你还是老样子,把这个世界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扔掉手里几乎燃尽的烟,锃亮的皮鞋用力碾灭,“也许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也许劈腿对陆婷来说不算什么了不的事,也许我们三个能和平共处下去。”
冯薪朵看他笑了,沉重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一块重石落地,这么多天总算能喘口气了。
“谢谢你,简勋,”
本来想说句祝他幸福的话,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突然很难说出口,刚才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过去的事就过去的。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吭哧吭哧地说了出来。
“祝你和陆婷…幸福。”
简勋收紧领带,眼神掠过冯薪朵的头顶,望着远处奔向落日的乌鸦,在它们嘶哑的叫声中,回应道。
“会的,陆婷跟我,一定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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