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很混帐,连外婆什么时候去世都不知道。
不知道小时候为什么是那么地恋家,母亲因为要干农活,把我送去了外婆家,母亲一走,我哭得撕心裂肺。外婆第二天就把我送回了家,告诉母亲:“我带不好她”。
于是,母亲出门干活时,就把我放在田间地头,任我虫咬蚊叮。有时不方便带出去时,便一把锁,将我锁在了家里。
长大之后,终于能够离开母亲,也喜欢去外婆家了。
外婆家的后面就是农赛湖,湖水清澈,鱼儿在水里悠游自在。湖的对岸远得看不清,模模糊糊似树,似村落。我时常纠结那湖对岸的景象,想要去探个究竟,却似乎遥不可及。
外婆家所属义和镇,那里地势较低,那里家家户户都打口水井,井打至三,五米,井水便喷涌而去,井水清洌甘甜。冬天井水暖暖的,洗手不怕冻着,夏天井水冰凉,打上一盆,从头淋到脚,无比畅快。
外婆外婆家喂了一头大母猪,生了好多小猪崽,那时候他们没有专门的猪圈,他们在大门前的门廊里喂猪,门廊前彻一堵半人高的墙合围,那一大家子猪就在里面活动。每次进外婆家门,我的鼻子都要经过一阵刺鼻气味的冲击。我如一阵风经过门廊冲进屋子里。
晚上我跟小姨睡,那时的我,最喜欢小姨给我讲野人的故事,讲蚂蟥吃人的故事。以至于长大以后的我,只要看见那些软体小动物,就会头皮发麻,两脚发软。小姨经常睡到半夜把我叫醒,打开手电筒找跳蚤,我掀开被子和枕头,小姨捉住一只,捏死一只。所以至今我也不知跳蚤的真实形态。
在我渐渐长大些以后,外婆家也盖了新房,那简陋的猪圈和恼人的跳蚤都已消失不见。我亲爱的小姨也嫁人生娃。
外婆煮的稀饭特别好吃,自己地里收的米,米煮至膨大,还未开花的状态,粥粘而不稠,甜丝丝的味道,再配上清炒韭菜,芋头梗晒至半干,焯一下水,清炒出锅,味道也是相当不错。极简单的食材,极简单的加工,只用油和盐,无需任何调料,外婆做出来,却也是人间美味,让我怀念至今。
与外婆的联系,从我来武汉读书后就嘎然中止了。我疲于应付生活环境的突然变化,在陌生的环境里极度思念亲人,却独独忘记思念外婆和外公。是外婆淡淡然的性格,她从不把浓烈的感情表露在外,以至于我,在我的回忆旅程里,很少有她。
毕业之后,我南下广东,在那贫瘠的环境里四处谋求生存,以至于,我跟远在湖北的亲人都没怎么联系,我顾不上他们了。
外婆就是在我来广东的那年里去世的,得到外婆去世的消息还是在年假回家时,母亲告诉我的。
我觉得我是多么地薄情,我也是外婆的骨血,我也曾得到她的怜爱和喜欢,她也是我至亲至爱的亲人,我竟然连外婆去世都不知道,我不能怪母亲那么晚才告诉我,是我太薄情寡义,如果我牵挂她,时常问候她,或许,在外婆生命零落的时候,我不至于不知情,像个陌生人般不知情!
这种愧疚将伴随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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