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地亚的格子衫,始终是世界杯舞台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二十年前的法国世界杯,格子军团席卷绿茵场,在他们的传奇人物苏克率领下打进四强,让电视机前第一次看世界杯的我印象深刻。
二十年后的俄罗斯,他们再度创造历史,在魔笛和拉基蒂奇的带领下,通过三个加时闯入决赛。没有黑马的世界杯是不完整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是克罗地亚队,让我们无尽地感受到足球的激情与魅力。
其实,克罗地亚所在的前南斯拉夫地区,一直以来都有着深厚的足球底蕴,最好战绩曾获得世界杯殿军,出过斯托伊科维奇、米哈伊诺维奇等著名球星。可遗憾的是,由于国家内忧外患、种族兵戎相见,最终导致南斯拉夫解体,他们的足球版图也七零八碎。
为什么巴尔干半岛,这个曾经诞生过古希腊文明的地方,历史上却战乱频仍、分崩离析,被称为“欧洲的火药桶”呢?为什么他们没有像亚平宁半岛、伊比利亚半岛那样形成相对稳定的格局?
要把这些问题搞明白,首先需要打开巴尔干半岛地图。很多复杂的历史问题,其实都能从地缘上找到答案。巴尔干半岛南部山地众多,只有东北部有些成块的平原,以及沿海附近一些细长的平地。在土耳其语中,巴尔干就是“山地”的意思。
强势文明一般都以广袤的平原为中心,那里有更好的农业生产和人类聚居条件,而山地环境很难孕育出强大的帝国来,最多也就当个占山为王的土寨主。古希腊和马其顿虽然很强势,但他们其实是靠地中海海上贸易崛起的,跟巴尔干并没有多大关系。
山多还带来一个问题——族群多。所谓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翻过一座山,可能连说话都听不懂了。所以巴尔干到今天民族都很复杂,什么塞尔维亚、克罗地亚、黑山、斯洛文尼亚、马其顿族等等,而且没有一个在人口上有绝对主导优势,因此谁都不服谁。
本土形成不了强势的大一统政权,那就会给外部势力以可乘之机。最悲催的是,巴尔干周边虎狼环伺,长期处于天主教、东正教和伊斯兰教文明板块碰撞的交汇处。大家都知道,板块连接的地方,地震就多。巴尔干天生的地缘缺陷,导致其命运始终掌握在别人手里。
自古以来,这里基本都是各路豪强角逐的战场。古希腊时期,著名的波希战争就发生在这里。罗马帝国崛起后,这里又成为罗马与日耳曼蛮族火并的前沿阵地。罗马帝国覆亡后,它就成了西欧天主教世界、东罗马帝国以及东欧蛮族、游牧势力的逐鹿场。
再后来伊斯兰崛起,天主教世界、东罗马帝国和伊斯兰世界又围绕它你争我夺。东罗马帝国被奥斯曼帝国取代后,东欧平原的俄罗斯帝国兴起,于是东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三股势力又改头换面,继续围绕巴尔干拼死搏杀。
跳出巴尔干从更广的角度看,其实半岛国家的命运一般都不咋地。亚平宁半岛上的罗马自衰落后就沦为路人。伊比利亚半岛双雄要不是赶上了大航海时代,也很难掀起什么风浪。
半岛倚陆向海,有它资源上的优势,可也容易成为别人的桥头堡和跳板,成为各方角力的焦点。朝鲜半岛是这样,克里米亚半岛亦如此。亚平宁半岛、伊比利亚半岛上面至少还有阿尔卑斯山、比利牛斯山作为屏障,可巴尔干半岛北面一马平川,除了多瑙河什么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到了近代,巴尔干半岛迎来了一次历史机遇。19世纪时,统治巴尔干半岛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日渐沦为西亚病夫,而半岛中部占相对优势的塞尔维亚民族趁势而起,颠覆了奥斯曼土耳其的统治,建立了独立的塞尔维亚国。
与此同时,东边的沙皇俄国在1853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惨败,向欧洲的扩张被遏制。北边的奥匈帝国面临普鲁士的压制和国内民族矛盾激化的双重挑战,风雨飘摇。三个大国都疲软了,这就给了塞尔维亚韬光养晦、壮大自己的机会。
一战结束后,奥匈帝国土崩瓦解,俄国爆发十月革命,一直以来悬在巴尔干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入了鞘。于是,塞尔维亚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战略机遇期,不仅巩固了国家主权,还将奥匈帝国在巴尔干的大量边缘领土,包括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黑等揽入怀中。
为了增强民族认同感,他们想了一个非常妙的招儿,把国家改名叫南斯拉夫王国。什么你家我家,几千年前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斯拉夫子孙嘛。相当于中国人都说自己是炎黄子孙一个道理。
可千年来不同种族、不同语言、不同宗教积累下来的恩恩怨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通过认个祖宗就化解呢。矛盾只是暂时掩盖了下去,看似统一的南斯拉夫,其实始终隐藏着分裂的危机。
二战后,南斯拉夫在铁托的领导下,成立了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并坚持独立自主,还牵头在世界上发起了“不结盟运动”。可随着苏东剧变,南斯拉夫再次土崩瓦解,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黑、马其顿等前南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从此,南斯拉夫与突厥、匈奴一样,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
一支格子军团都如此骁勇,如果组成一个巴尔干联队该多么强悍?可惜,这种情节如今只存在于想象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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