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梦中的村庄己经二十几年了。尽管现在我每年都要回去数趟,却依然怀念那个没拆迁前的村庄。那里有我无忧无虑的童年,有激情澎湃的青春,还有铺到天边的快乐!
那时的村庄,生机勃勃,每一天都是新的。清晨,在雾霭笼罩中,公鸡"喔"的一声,唱起了奏鸣曲。随后便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哗啦哗啦的舀水声,灶堂里噼哩啪啦的柴火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唰唰的扫地声,还有吆喝牺口吃食的声音,不一而足,溢满了人间烟火。
那时的我是顶快乐的。早上,爷爷奶奶煮饭时,通常先每人泡一块白米糕垫垫肚子。尺六的铁锅里,放一半的水,再放三只碗,每只碗里各放一只带着粉红记号的米糕,隔水蒸。锅里热水翻滚,盛糕的碗一直飘呀飘,我常等不及去揭锅盖,爷爷常说,小心,别烫着。蒸好的米糕,放一匙白糖,或者两滴香油,浇上滚开的水,搅匀后,便是人间美味。总是能勾起我的馋虫,怕烫时,用筷子一圈一圈划拨着吃,碗里划了一个个圈,到最后,用筷子刮着吃。
早饭后,我是自由的。想跟着大人下地玩也好,帮着照看弟弟妹妹也好,约上小伙伴去割猪草也好,父母都不管束我。至今,我仍感激我的长辈门,没有约束我的天性,随便我玩耍、幻想、发呆。
我青春时的村庄,前所未有的富足。土地联产承包制已经施行了几年,家家的粮仓满满当当,家用电器使用普遍。春天,金黄的油菜花田里传来我朗朗的读书声,秋季远行,沉沉的行囊中包着家乡当季的新米。那时,无论我身在何方,只要踏上村头的那条小路,心里便安静、踏实。那时的村庄,无私、热情、包容,喧嚣而又宁静。
随着进城务工的人越来越多,村庄逐渐荒废。沟圩边的野草肆意疯长,未耕种的黄土地,在太阳的照耀下,像牛皮癣般显眼。多少人家走廊屋檐下,蜘蛛网在风中摇晃。我问母亲,庄子咋荒成这样?母亲说,年轻人都走了,进城买房了,我默然。此时的村庄,像一位日薄西山的老人,衰老、无助,凄凉。我拿什么来安慰她呢?为她写一首诗?为她画幅画?为她拍摄一段影像,记录她曾经的过往?还是对我女儿说,"孩子,你是农民的后代,遥远的村庄是你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
少时离乡,想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去闯荡,想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彼时,想不到,我的根己扎在这里,无论我走到哪里,村庄是我永远的牵挂。多年以后,重听许美静的歌巜城里的月光》,我加了句后缀"我现在想回乡下"。
也许,将来我会在乡间的小院子里,种一畦菜,养四时花,沏一壶茶,倒一杯酒,招待三五友人。
愿未来可期,村庄不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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