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前言二

    日月如梭天天天，寒来暑往年年年，对于两个孤立的孩子来说，生活更显得单调、沉重。

    无牵无挂、无人问津的生活充满艰辛，我们没有经济来源，每一顿饭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不过庆幸的是虎子很聪明，通常能想到法子填饱肚子。镇子两旁是无尽的山林，除了众多的野果之外，还有很多的野鸡野鸭，有的时候还能捉到几只野兔，虎子拿着捕捉的小动物卖给附近一家饭店的老板，换取生活所需的物品。

　　镇上有严格的规定，不能捕杀野生动物，但是饭店的老板告诉我们，肆意捕杀野生动物是违法的，然而如果不能捕捉这些小动物，我和虎子就有可能被活活饿死，这是社会道德的巨大的失职，法不容情，但是人命关天，况且我们只是未成年的孩子，所以我们可以继续做下去。还有，饭店老板自称自己学过法律，如果我俩真的出事，他也可以给我打官司，营救我们，条件是我们必须把捕捉的动物秘密全部买给他。

　　这份工作虽然有丰厚的回报，但是不算稳定，在山林食物充足的时候，野鸡很难捉到，我们常常两手空空地回来。还好我们还有另外一项生存技能，就是偷。虎子动作灵巧，加上自小的磨练，即使不借助任何的工具，只需要一个照面，对方的钱包就会落到虎子手中，如同探囊取物一样简便，而我，可能是天生异秉以及虎子的精心栽培，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绿的趋势。

　　可是无论多困难，一年中有三个天我们是不做坏事的，不偷不抢，不欺压除我们之外的良民，这三天都跟母亲有关系，分别是“母亲节”、“国庆节”、“情人节”，母亲节是为了纪念逝去的母亲，国庆节是纪念祖国母亲，情人节是为了纪念将来儿女的母亲。

　　三个日子都是虎子定下的，他认为没有母亲的孕育，就没有我们的生命。人活着可以无依无靠，但不能一无所有，总是要有点念想或者信仰，不然就很难坚持下去，这三天就是让我们觉得自己不仅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还有人陪着我们，这样我们就不会觉得孤单，沿着现在的路走下去。这句话是我听过虎子说的最具内涵的一句话，可是越是深刻的话越加难以理解，不过无关紧要，只要有虎子陪在身边，生活下去对我并非难事。

　　不过虔诚的信仰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和虎子在荒山等待了三天，一无所获，带着空荡荡的肚子回家，路上有很多手到擒来的机会可以让我拿到别人的钱包，可是我每次蠢蠢欲动的手都被虎子拉了回来，原因是今天是情人节，这天是不能偷的。我低头沮丧地走着，猛然瞟到路旁一个崭新的钱包，忙捡了起来，打开竟然发现里面有一张印有毛爷爷图案的百元大钞。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只是无意中捡到的，这应该不算事做坏事，还有，我们今天不能做坏事，可是没有规定一定要做好事，所以可以收下这笔意外横财。我和虎子经过短暂的沟通，接受了老天的安排。可能由于我们的优柔寡断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很快不远处一个面色焦急的男子快步走向这边，直觉告诉我失主来了，我赶紧收起钱包，沿着回家的路线若无其事地走着。失主赶上了我们，询问我们有没有见到一个暂新的钱包，虎子看着我，默契地一起摇摇头，失主满是怀疑地看了看我俩一会，然后失望地走开了。

　　除了面对艰苦的生活，我还得应付学校的琐事。当初由于家里出现变故，我一度告别了学校这个娱乐场合，但是老校长坚持让我留在学校，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可做，也就答应了老校长，毕竟老头满头白发，看上去活像个白头翁挺招人喜欢。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学校营造的良好睡眠环境，伴随着窗外的风声、入耳的读书声，悍然入眠做梦，实在让我很难抵制这种诱惑。不过虎子就没我这么好说话，坚决不肯上学，其实我明白，如果我们俩都上学，就没有了经济来源，必须依靠别人的施舍维持生活，这是虎子不能接受的。自打那次山洪暴发以后，他的性格变得异常偏激，几乎对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保留敌意，完全把自己与外人隔离起来，跟以往的那个叛逆少年幻如两人，即使我，很多时候也并不能了解他。

　　不管怎么样，在学校的日子还是很开心的，每天可以听到很多有趣的事情，见到不一样的面孔。而且没人愿意管我，只要我上课睡觉不打呼噜，课余时间不打架，学校里不欺负同学，学校大门外不胡作非为，学校的老师通常不会理我，这也是双方经过长期艰苦卓绝的战斗达成的默契。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做事适可而止，大家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大部分的时间我和学校的权威部门保持着友好的平静，但是免不得摩擦不断。这可能与我自己有关，拥有惹事的心，自然躲不开出事的命。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碰到学海生涯中第一个让我讨厌的人，坐在我前排的一个留着马尾辫的女同学。

　　随着上课的铃声，我的睡眠程序自动开启，在老师喋喋不休的广播中，我的睡意越加浓厚，然后自然迈进美妙的梦中，在梦里，有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做的事，喜欢吃的食物，总之，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有，一切不美好的东西都没有。因此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还对这个世界心存感恩，那么也是因为我还有一颗做美梦的心，尽管醒来时两手空空。

　　可是这个美好的愿望被我前排的女孩无情地摧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坐在了我的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一次一次地惊醒。每当我在梦中玩的正欢，总是出现扫兴的一幕，我发现自己与一匹马躺在一块，刚好马的尾巴正对着我的脸，也就是说我的脸恰好紧贴在马屁股上，然后马的尾巴不停地摆动，一股腐臭难捱的气味直接进入我的鼻孔，还夹杂着脱落的马毛，我忍不住伸手去挠，于是梦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大喷嚏，气流吹开了压在我鼻梁骨上的辫子，我的美梦破了。

　　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拿出铅笔刀，直接把前排女孩的辫子划断，女孩吓的换到别的班级，我再也没见过她，从此以后我的梦中再也没有讨厌的马尾巴，再也没人在我的势力范围侵犯我的权益。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这次打搅我的不再是有形的实物，而是一种无形的气体，我从新回到了原来的梦境。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这匹马没有摇动尾巴，而是直接喷射出一股气流，虽然没有我的喷嚏的强劲，但是破坏力更大，每次硬生生把我从各种意境中拉出来。

　　“谁放的马屁！”我每次惊醒都要询问周围的同学，然而大家一个个紧张地捂住鼻子相互观望，表情和我一样同仇敌忾，拒不承认。我私下追查了好久，也没能找出肇事的元凶，私下我对可疑对象进行了多次的严刑拷问，结果也没找到污染的源头，万般无奈之际，我选择了休学半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