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跳出农场
在这个晚上静下来只能听见虫叫鸟鸣和自己心跳的地方,生活是枯燥的,军营是单调的,希望是渺茫的……来连队快三个月了,除战士、狱警和劳改犯外,三弯子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没有再见过一个人。当然,还有连队的两头猪、一条大黄狗。两头猪,一头用于老兵退伍会餐,一头用于新兵下连会餐;一条大黄狗,是连队最忠诚的“战士”,已经服役8年。报纸和书信也只有给养员到场部买菜才能顺带捎回来,所以想看当天报纸都是周报或月报了。
刚来连队没多少天,三弯子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办?不能除了执勤上哨和训练管理,就这样混吃等死下去。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电视只有两个台(一个中央,一个地方)。不知在什么地方他曾看过——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想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博观约取。说到坚持做到,更是他的禀性。
报纸迟来,杂志晚到……这一切,他没有气馁,他甚至把两年前的《政治指导员》《基层建设》和《武警政工》杂志都翻出来看,更为甚者他把98抗洪的报纸都找出来看,对同一类的新闻和通讯,他都进行了归类摘抄和剪贴,并在旁边注明了自己的心得体会。每天晚上他在班学习室里都坚持做这一件事,慢慢地他的四大本剪贴本都成厚厚的宝库,并坚持每周向《人民武警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和《江苏法制报》投一篇稿子,但绝大多数都是石沉大海,唯独一篇《六连有个3分钟演讲台》被编辑压缩成仅仅100个字的《政工简讯》,也鼓起了他冲天的信心和创作的动力,战士也爱称他为“秀才排长”。当时,刘连长在散步时曾与三弯子说:“你迟早不是连队的人,肯定会被机关调走。”果真不假,有一天营教导员和组织股股长到连队蹲点,三弯子依然没有停止剪贴和写新闻,真的也许是工作厚度决定一个人人生的高度,两位领导都看中了三弯子,都说要重点培养,甚至组织股股长说要把他调走,教导员明确表示不同意。期间,组织股股长还听了三弯子上了一堂政治教育课,对其进行了点评,还与三弯子分享了他当年参加比赛的心得,让三弯子受益匪浅……组织股股长在打起情感牌的同时,还动起了“坏脑子”,在团党委扩大会期间,巧妙安排六连指导员发言,六连指导员来不及写,就在会场里叫三弯子写初稿(三弯子已经被任命为该连司务长,一起来列席会议),三弯子拿笔即写,写了四页半纸,主题是“艰苦不怕苦,接续打基础”,指导员稍作修改就登上台做了发言。大会交流发言后,组织股股长就要过此篇稿子,然后跑到了政委办公室,说他发现一个会写材料的人,并积极向政委推荐,想把三弯子要到政治处,政委当即拍板,叫三弯子回连队收拾收拾,等通知到政治处报到。三弯子回连队后,他不敢收拾东西,只想等通知来,说心里话,他很想去,毕竟可以离开农场到市里去生活与工作了,但是他又怕,因为他刚毕业不久,对基层连队的特点还不太了解,怕到机关干不好,被退回连队就难看了。虽然十分担忧,但内心还是很期待。可是等了好久,通知一直没有等来,而是等来了他去教导队带新兵连的通知。这也许是领导对他的继续考验,他带着感激去了教导队。
三个月新兵连的生活,他没有一点气馁,而是在主动向机关同志和其他领导学习的同时,坚持每天读报每天剪报每天贴报,他还积累了大量的素材,上了很多的政治课,学会了电脑操作,通晓了党支部、团支部和军人委员会的程序、技巧及会议记录……在整个新训期间,让他变得更加成熟,收获更加丰富,新训结束当天,他就随机关的大客车到政治处报了到,便直接分到干部股任干部干事。
艰难方显勇毅,磨砺始得玉成。三个月后,他才搭顺便车回六连取他没有带走的个人物品和行李。回到连队,看着昔日的官兵笑脸、亲手种植的瓜果蔬菜和醉酒打水的那口水井……他感触很多,万般不舍,没有艰苦磨练,那有他跳出农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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