岜沙的夜降临的时候,我们沿着路边木质房屋的淡黄色灯光来到这里。 认识了这家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是以这家人的生活为主,做一篇图文专访。 不得不承认缘分的妙不可言,就是在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家人有这么深的故事值得去挖掘, 更不知道从此我会与岜沙,有剪不断的情分。 那一晚,我知道了嫂子的丈夫,是这里一个民间艺术团的团长。 他们现在有两个女儿,一个24岁,一个9个月大。 门口那一幕,是24岁的女儿背着她自己的孩子,而她的妹妹,正在学步车上哇哇大哭。 我是为这哭声止步的,无奈,不管我怎么哄,她始终是直到妈妈从屋内出来,把她抱起来放在怀里,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就是这样牵扯着妈妈的精力,让妈妈没办法安心做事。 时时刻刻的,都要寻着她的哭声,快速的把手头的活计做完。 印象里,她始终都在妈妈滚圆的腰上拴着,吃,睡,玩儿,只要妈妈在身边,她才不会哭闹。 嫂子的大女儿也刚生了娃,那女娃看上去比自己妹妹还要大一点。 妈妈和女儿带着同样大的两个婴儿,这样特殊的家庭,及她丈夫特殊的身份, 让我决定,改变我后面的行程,我不再没有方向走走停停,这总归也是好事。 第二日一早,我望着窗外远山上升腾起的粉色迷雾,等待着出生的太阳。 如果说夕阳的垂垂暮色,代表人生终会归于平淡的一种从容。 那么朝阳的勃勃生机,一定代表重生和希望。 那温暖的躲在迷雾和云层背后的希望,一点一点散开,洒在我的视野里,我心里。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我这样对自己说。 嫂子门前围了很多像我一样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 滚奴元又在哭,急切的在人群中追寻着妈妈的身影。 我第一次见到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五短身材,让我总情不自禁联想到老实善良的武大郎。 他有着一张坚毅的脸,话很少,却在不停的打电话。 陆续的,他的家里来了很多和他一样,扛着枪绑着辫子的男人。 经嫂子介绍,他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得知我也是来创作采风的,就很热情的让我跟随他一起。 他今天的工作,是为这个江苏省摄影家协会,安排一天的创作采风任务。 面对镜头,他没一点做作的感觉,很配合的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 倒是他找的那个最小的孩子,眼神里透露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孩子,也许不懂为生计所要承担的那种苦,他的活力被现场的气氛压制了。 看得出,他很想早早的结束这场拍摄任务,领了钱去找他的小伙伴快活快活。 这场拍摄从室内转向室外,从特有的镰刀剃发仪式,到放枪祈福仪式。 忙碌着,就到了中午了。 7个人只能一起分赚来的300块钱,如何分配,我尚不清楚, 但就是那么一刻,我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到了岜沙,只要你想拍照,就连小孩子都会问你伸手要钱的原因。 后来,也是因为滚大哥,我认识了从江县分管文化的副局长。 她告诉我,岜沙每个家庭的年收入,不过三四千元。 下午的演出安排在3点半,1点钟左右,我接到滚大哥的电话。 说是要带我们去神树那里拍点东西,去了才知道,是他从江的朋友来这里烧烤,他希望我们作为他的朋友一起参加。 这里的烧烤不像城里,还要备着铁架子和木炭。 只是沿路拾来木头,围成一圈,用镰刀削过的较为粗壮的树枝把肉串起来,放在篝火上烤。 后来,嫂子和女儿带着宝贝们也来了,还领着几个村里的小孩子。 大家就在露天的广场上,在为毛主席的逝世而创建的树神面前,尽情的欢乐。 大点的男孩子们,抱着树神上蹿下跳,小点的孩子围着我们要吃的。 这里的人,都很热情,这种热情和城市中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是对我们这样的外地人,他们都亲切友好,更何况是左邻右舍呢?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到岜沙旅游,滚大哥说很想和朋友一起开家客栈。 我心里想,这倒真是增加当地村民收入的好方式, 可我又有些犹豫,商业开发在带来财富的同时,会不会破坏岜沙最原始也最吸引游客的根基呢? 很多东西,我知道我是想多了,因为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除非有更多的人,愿意像我一样坚持着去做。 我能力所能及的,只是专心搞我的创作,希望通过我微不足道力量,至少帮助到极少数的人。 3点多左右,我们跟随陆续到达的游客前往演出场地。 坐在稍微靠边的位置上,我终于见到了这个村民自发组织起来的民间艺术团。 表演还算精彩,不过比起已经商业化了的西江苗寨的广场演出,就稍微逊色了些,但确实很原汁原味。 下午烧烤才认识的从江上来的朋友,在我们观看演出的时候不断向我解释。 这样的芦笙舞,并不是最好的芦笙舞,如果我们有时间,一定要在过节的时候再来参加一次。 到那一天,村民再一起跳起芦笙舞,那是发自心底的一种表现,是和现在不同的一种表现。 透过他的表情,我能想象到节日期间滚大哥跳芦笙舞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尽管我一再避免自己去询问他去世的儿子的情况,可我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要知道。 他的朋友,在讲到他去世的儿子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可惜。 半年多过去了,谁都不忍心在他面前提起儿子,只是尽情的陪他喝酒,希望他快些从悲伤中走出来。 原来,滚奴元的出生,竟和她的哥哥有这么伤心的一种联结。可惜她幼小的生命,并没有挽留住自己的哥哥,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命运呢? 听着听着,我的泪涌上心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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