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摄影师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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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与好友家庭聚会,发现孩子们除了吃饭,几乎全程低头各自玩手机。
我不小心提到,朋友家的小姐姐十年前来我家玩,分手时舍不得小布,一路哭回家。小姐姐听后一愣,马上一脸不快。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话说,我也有多久没交过朋友了?
年轻时,多热情啊。出一趟远门,朋友交了半车厢。
在外省读书时,有一年放假,去火车站排队买票。听到前面两名书生说的像是家乡话,凑上前一聊,果真是其他学校的老乡。硬座又买到一起,我们高高兴兴挤上了车。
绿皮车“咣哧咣哧”一路小跑着,不慌不忙穿山越岭,走村串寨。拥挤的车厢慢慢松动下来,人们紧张警惕的面庞也活泛了许多。
长路漫漫,不过我早备下了扑克,吆喝几个人撸起袖子甩开来。输赢何妨,高兴了拍桌子,沮丧了拍大腿,人人都好欢乐。
迟来的大风终于刮起,带走车厢里憋闷的热气,也顺便卷起了几张扑克,在众人惊呼拦截下,飘摇出了对面窗户。
少几张又何妨,还能打!不好喽,风越来越大,扑克牌纷飞,终于只剩下一小叠,没法玩了。
那就专心侃大山吧。十几个小时聊下来,喉咙都哑掉了。下了火车,互相留下号码,扬长而去。
后来我又找到老乡学校,在校门口的小饭馆里,边喝啤酒,边欣赏电视里柯受良飞越黄河。
好几年后一个深夜,我突然忆起两位老乡。登上5460同学网查找下落,竟然找到其中一位老哥的QQ号,马上联系上了。两人都惊喜感慨。他出差去了哈萨克斯坦采油,而另一位忠厚朴素的老乡先去南海采油,后来技术移民加拿大已经多年了。唏嘘不已。
有一年寒假,我从老家去广东,又坐上绿皮车。因为没法在家过年了,一开始我闷闷不乐。
邻座的中年男人说错了什么话,让对面的姑娘觉得受了欺负,委屈得边哭边吵。男人解释不清,尴尬不已。我递过去几片纸巾,岔开了话题。
姑娘和她的女伴要跟一旁的老年男子去南海影视城应聘。她稍胖热情任性,女伴苗条略显矜持,两人都穿着入时,精心梳妆打扮。大家聊熟以后,听她俩畅想美好未来,总觉得好单纯。
夜深了。车灯昏暗。车厢外冰雪连天,车厢里寒气袭人。我展开大衣裹上。对面两位美女,在家听说广东热,竟然都没有多备厚衣服,冻得缩成两团。我咬咬牙,脱下大衣递过去。旁边的中年男子脱下了毛衣,盖在吵过架的姑娘身上。姑娘在梦中露出甜甜的微笑。
寒夜漫漫啊。苦哈哈的俩“雷锋” 自己抖抖索索,将椅背上的白套子摘下来,套在胳膊上取暖。熬了好几个钟头,终于进入了广东境内,温暖了。
快到站了。中年男子悄声对我说,你提醒一下她们,外面坏人多,演员哪有那么容易当的。我悄声回答,讲过几次了。那老头儿是她们邻居,应该不敢拐卖她们的。
下车时,好多年轻乘客向两位姑娘要电话,她俩都没理,专门将号码写在纸上给了我,嘱咐我一定要打电话。
那号码去哪里了?反正也没想过去打。当时我穷学生一个,哪里关心得了别人。
今晚写这篇文章,才醒悟到,两位姑娘当年去的南海影视城,就在我现在的家附近。不知她们圆了明星梦没有?
火车纵横驰骋不息。我还坐过好多次车,绿皮的,红皮的,白皮的。去过不少地方。车厢里载着梦想,载着故事,载着旅伴们高谈阔论与欢笑。
又有一次去广州,周围一片陌生的年轻人,探过头来一起吹牛。快到站了,有几人说:大家这么开心,留个电话吧,将来联系。
我说:不用了兄弟,我这样在火车上留下过许多电话,一个也没有打过。你们愿意就互相留吧。
什么时候坐上了卧铺?然后就习惯了独自在铺上或窗前发呆。习惯了面无表情地穿过千山万水。
穿过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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