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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许渊冲先生的那一期《朗读者》。老先生年轻的时候暗恋林徽因,给她写了一封情书,四十年后终于收到回信。而他成为一个译者的契机,是他想要翻译心上人的诗,尽管那首诗是林徽因为了纪念徐志摩而作。
我惊异当老先生谈及自己那段初恋的时候,眼神中竟还会有熠熠星光闪过,嘴角的笑也青涩且温暖。我不禁想,他或许和年轻时的自己别无二致。
时光只雕刻了他的脸,却忘记了他的心。
相隔四十年,他念起林徽因的《别丢掉》时,却依然能瞬间红了眼眶,感叹着“多美啊”。
《别丢掉》
别丢掉
这一把过往的热情,
现在流水似的,
轻轻
在幽冷的山泉底,
在黑夜,在松林,
叹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存着那真!
一样是明月,
一样是隔山灯火,
满天的星, 只有人不见,
梦似的挂起,
你向黑夜要回
那一句话--你仍得相信
山谷中留着
有那回音!
他的泪落在了我心上最柔弱的那个角落。我的感动,不为这份一辈子的暗恋,我为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九十五岁仍能怀有着那一份二十岁时的纯真。
是等那一封回信等了一辈子,但不觉得傻,亦没有怨,唯有纯粹的欢喜——像孩子得了糖。
是心中从没有什么计算,我的真心就给了你,不论你要还是不要,我不问值得不值得。
先生有我见过最干净清澈的眼神。
其实别说二十岁,现在可能更年轻的人都少有了那一份明媚的童真。高晓松曾经在节目里说,他觉得年轻是顶可怕的一件事,他庆幸自己终于老了,不用再做青春里那些闹腾的傻事。
十几岁的年轻人也都爱说自己“成熟”、“社会”,他们学着成年人的口吻说着不符合年龄的话,做着不符合自己年龄的事情,觉得很酷。而“稚嫩”则逐渐成为了一种讽刺用语。
可是“成熟”真的是那么好的一件事情吗?所谓的“傻”又由谁来评定呢?
什么叫“傻”?付出的,没有回报。从事的,没有价值。甚至爱情,都常听人鼓吹:先爱上的人就输了。输了的那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可是当我们看着虚渊冲老先生的时候,那长达四十年之久的“傻爱”,那用一眼望得到尽头的余生来重译莎士比亚的著作的“傻事”,却是能让我们热泪盈眶的。
他的“傻”让他变得可爱又可敬。
所以其实我们心里会不会都在憧憬那一份“毫无意义”,都在崇拜那个敢“傻”到底的人?可是当这个人变成你自己,你就会下意识地拒绝做一个傻子,因为你怕嘲笑,怕后悔,怕输不起。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哪儿发生了地震,学校要求捐钱。父母给了我20,我还偷偷地从自己零花钱里又拿出了一些。我很单纯地想,那钱是父母的,而我想要自己给出我的善心。但是父母嘲笑了我,说我这些钱什么也做不了,我们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然政府的税收是干什么用的?那时我还很小,不知道怎么辩驳,但我本能地觉得愤怒委屈,把自己憋得小脸通红。
最后被下结论说,这孩子将来肯定很容易被骗。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愤怒大概是因为:他们要剥夺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那份善意,可我真的只想做个单纯善良的好人。
后来高中毕业的时候要选专业,他们说自己“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说爱好管不了吃饱饭。他们当然有千万句“我是为你好”等着来浇灭你追梦的热情。作为一个坚定的文科生,所有理由最后都会拜倒在一句“你找不到工作”上面。
我和他们谈理想,他们和我谈现实。因为人确实需要吃饭,所以输的永远是我。
我从小是个挺乖顺的孩子,父母说不让的我便不做,人生过得平平淡淡。但唯有这次,我做了叛逆期里的唯一一次反抗和不妥协。
幸好,最后反抗成功,我还是成了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父母一定觉得我傻透了。
这个社会太“聪明”了。
如果你告诉大人说,你看,这个行业也有成功者啊!他们一定会说,可你不会是其中一个。然后转而告诉你说,你看那个行业,那里的人基本就算不大富,也不会太穷的,选那个保险。
但是这个理论的前提是,大人们直接否认了孩子的未来。即便他们甚至还没有上路,可是大人们似乎就已经看到了路的尽头。
可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先知存在的。如果你尝试了,或许成功只是一件小概率的事情,可是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放弃的话,那它永远都没可能发生。
龙应台在《亲爱的安德烈》里面提到说,她有一次和儿子一起去参加某个活动,她觉得机会难得,一路上一直企图告诉儿子一些这世界的黑暗真相,因为她都经历过。可是儿子打断了母亲,说:“妈妈,我还年轻。我总得信些什么吧?”
其实说服自己去做一些“傻”事的理由可以很简单。
如果有人企图告诉你,人生只有一次,选错了就不能重来,所以去走得稳妥一点;那你就以同样的理由告诉自己,人生只有一次,所以我要去做最想做的事情,错过了就失去了。
毕竟你会有错过的遗憾,不正是因为你清晰地明白,究竟哪个是对你而言的错误吗?
《小王子》的主角画一条蛇吞了一头象。他给所有大人看,但是所有人都说那是一顶帽子。大人们没有了解这张画也没有了解这个孩子,只是因为看起来像,所以他们就能断言那是一顶帽子。
结果呢?孩子眼里吞了象的蛇真的渐渐变成了一顶无趣的帽子,而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就成为了一个大人。
多少孩子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个画家,做一个歌手,做宇航员,科学家……他们的愿望可以那么的辽阔那么的大。可是我们何曾有一刻,将那些愿望当了真呢?
我想很少有家长,会在孩子说出我想做一个宇航员的时候,真的想过我孩子的未来是以星空为背景色的吧?
很多孩子的梦想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狭小,也许曾经以星途大海为目标,最后都只沦为一个好大学。
我希望这一生够长,这个社会够宽容。假如孩子是一颗种子,可不可以不要给它任何成长的压力?能不能不要告诉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我宁愿吃一些亏,走一些弯路,我想慢慢来。
我想做很多无意义、无价值的傻事。不为功名利禄,只因为我喜欢,我愿意。
我还想一直单身,直到遇到那个姗姗来迟的人。他也许只有一张平凡的脸,和我一样。我们牵手走在人群里没有谁会关注到,可是不孤独。他会让我想用尽我所有的文采为他写一首小诗,却羞涩地不敢读与他听。我会偷偷地读给月光读给大海。
我多想,当我到九十五岁,我还能想着那段年轻的岁月羞涩地红一把老脸。我还能从这颗心里再多挤出一些真挚的热情,去为那些可爱美好的事物留一次眼泪。
可是当看到虚渊冲先生落泪的时候,我也跟着落泪。我感动他不老的纯真,更可悲自己的做不到。
因为综上的所有美好的“我想”,也许真的只是“想”而已。我了解亲爱的自己,他不可能不为这个世界妥任何一次协,也没有一颗强大到在所有舆论和现实面前都不屈服的心。
他的毅力可能只够他解释一千次,而当第一千零一次来临的时候,他会就那么意兴阑珊地说:是的,我画的只是一顶帽子而已。
有读过我的文章的读者们也许会发现,我其实是个顶悲观的人。我喜欢给所有的故事都加上一个bad ending,因为我觉得那才真实。上天常常不会让人得偿所愿,它喜欢看人们拜倒在命运面前来彰显自己不可抗拒的神威。
这种悲观当然不是无来由的,只是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让我失望了很多次而已。
所以我写了《我在城市底部爬行》,这是这个公众号里我发的第一篇文章。它对我是有些特殊的意义的,因为那个故事的主题是:假如我真的决定追梦,追到最后会发生什么?
我看见我会失了本心,会被世界鄙夷,也逐渐开始憎恶不得志的自己……我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傻,那么执拗该多好。
但是当我绝望地假想到最后,我突然发现了一条不那么英雄的小路。那就是我妥协着,但我依然记得最初的自己。
也许为了生存,我会告诉大人那是一顶帽子,我会假装自己也是一个大人。但是我自己会记得我画的是一条吞象的蛇。我也永远怀有那么一份希望,哪一天也许就会遇到那个小王子,能够让我放置心中藏了很久的孩子般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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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不如在这里做个游戏,你猜,我这个文笔如你所见的小作者能走到什么时候去?如果我还在这里,那你也给自己一些做“傻事”的勇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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