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因为狼子的关系,我跟珊珊成了好朋友。更贴切一点来说,我成了她和狼子的爱情润滑剂。
“狼子又不理我了,你帮我说说他呗!”隔着屏幕我依稀见到珊珊嘟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
“不用管她,女人就是烦,老子好不容易抽点时间跟大伙爽一把,哪能为了她不顾兄弟安危?!”说起珊珊的粘人,狼子一副女人就是犯贱的口吻。
珊珊:“我想好了,他根本就不爱我,我跟他分手算了。”
我:“别冲动啊!我帮你劝劝狼子!”
我:“喂!你女人说要分手哇,你快点做点表示!”
狼子:“没事,女人总有发神经的时候,过两天就好了。”
珊珊:“嘿!我们和好啦,抱歉让你担心了。”
……
珊珊:“我想,我还是分手好了。”
我:“别冲动啊!”
珊珊:“呃,那个,我们又和好了……”
我:“……”
……
珊珊:“受不了啦!老娘要跟他分了!”
我:“嘿嘿……”
……
珊珊受了委屈的时候总喜欢找我发泄,那时候我没有什么异性的朋友,倒也不介意,常常跟她聊到很晚。那时候我建了一个群,成员就三个人,我,狼子,珊珊。大部分时间里就我和珊珊在刷屏,狼子偶尔冒个泡。
狼子是王子,珊珊是公主,我是保姆。王子和公主浪漫的时候,保姆就一个人看看电影,写写文章;王子和公主闹矛盾的时候保姆就两边讨好,灌之以各种心灵鸡汤,什么要互相谅解,什么吵架是情侣的正常状态。妈的,我明明没有恋爱经验,却装成爱情大师。现在想来真不是一般的恶心。
不管怎样,我和珊珊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无话不谈。大学期间我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朋友,逮到一个就不想放走,即便珊珊是个男的,我也会和他成为知心好友。关于晴枫的事情我一直找不到倾诉的对象,而珊珊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说到底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圈子里最亲密的朋友就是狼子和珊珊。那时候我常想着十年之后我们会怎样,狼子和珊珊结婚后我会常常到他们家骗吃骗喝吧;等我发工资的时候,他俩就一起打劫我的钱包,到高级餐厅去吃大餐,他俩一脸奸笑,我却欲哭无泪;他们的娃出生后我应该还在单身中,我会当小娃娃的干爹,常常给他(她)买好吃的;偶尔大家约个时间一起去旅行,他俩一路浪漫,我全程带娃。
这样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他们在我身边,就让这种习惯继续下去吧。
15.
我在广州上大学,广州的春运总是很繁忙很紧张,每年那一个多月时间里总是大量欠缺列车乘务员。我们学校跟铁路公司签了协议,寒假期间我校提供通过培训的学生支援乘务员。一个寒假下来平均每个学生出五六趟车,赚八九百块钱左右。
大二那年寒假我没有回家,我报名当了为期一个寒假的列车乘务员,乘着那些破旧的绿皮加班列车走南闯北。绿皮加班车基本上是跑单程的,到了终点站就空车返回,因此回程途中我们都很自在,没什么事情要做。有些学生几个人聚在一起打牌聊天,有的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里看书发呆,我常常属于后者。
有一段时间天气并不是很好,经常天阴沉沉的,有时候还会飘着冷冷细雨。车厢的光线很暗,我不想破坏那种幽深神秘的气氛而开灯,书是看不成了——事实上我也没有多少时间看得进去,大多数时间就是发呆。窗外弥漫着白茫茫的水汽,其间隐约可见一种色泽暗淡的枫树。不知道是地理位置偏近南方还是压根就不是同一品种的问题,它们并不像在网上看到的那种颜色火红的枫树。这种树的树叶是枯黄的,如同被大火烘烤过,远远看去像干了的泥浆。
这并不是我和她神往已久的枫树啊……
高中那会的通信中,我告诉晴枫我喜欢银杏树,以后要到北国去看一看金色的银杏树林,晴枫说她喜欢火红色的枫树。我常常幻想日后我和晴枫一起到北方旅行的情景,在深秋时分我俩结伴穿过深红和金黄,在最美的风景里欢笑相拥。
我曾坚信当我见到枫树的时候,晴枫一定会站在我身旁。
如今当我看见这令人失望的枫树时,暗沉沉的车厢里只剩我一个人,连影子都看不见,冰冷的空气里吐气如霜。
我又忍不住一遍遍想念那热爱枫树的女子。
我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她:风,我当了列车乘务员呢,现在在火车上,沿途看到很多枫树。你大概回家了吧?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收到回信:哈哈,真好!我没有回家呢,我跟男朋友旅游去了,差不多过年的时候才回家。
我回复:真好,好好玩。
我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继续发呆,外面的天空开始变暗。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脸凉凉的,用手一摸是湿的。我连自己什么时候流泪了都不知道。
我从未跟她去过旅行,我和她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小镇的那个沙滩。2004年的暑假里我和她加上狼子一起去爬山,走了好久才走到半山腰。我们约定以后找个时间再来爬山,下次要爬到山顶,这个约定一直没有兑现。想起来,我从来没有跟她去过一些女孩子喜欢去的地方。大一我到她学校找过她几次,每次都是在学校旁边走走聊聊,一走就是大半天,大概每次她都会累坏吧。我也没有想过那些天会不会刚好是她的生理期,其实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就像硬是把尾巴变成人腿的人鱼公主,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我没有带她去看过电影,没有送过她像样的礼物,也没有给她买过花。一切可以向别的女孩炫耀的东西我都没有给过她。
就我这样还能把她追到过,我究竟是向上天透支了多少运气啊?难怪分手之后我一直倒霉,原来是在还债。
我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又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那些干枯的树影慢慢看不清了,冷冰冰的风景越来越苍白,连带着回忆也渗出苍凉的味道。到后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空白的脑袋里不断回荡火车压着铁轨的声音。
哐。哐。哐。哐。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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