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靓/文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
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诗经·伯兮》
《诗经·伯兮》以一位军嫂的口吻自述，自从丈夫出征，她就不再梳妆打扮，因为没有人欣赏，是典型的“只为悦己者容”。有说这首诗并非女子所作，而是根据政治需要模拟女子口吻写出的诗歌，主要目的是通过宣扬军嫂的忠贞不二，让男人放心从军，不必担忧妻子背叛。
在远古社会，人类男性需要通过激烈的雄性竞争获得配偶，美女作为稀缺资源，只有雄竞最强的男性才能够得到。如果某位男性拥有一个美丽的配偶，那么当他离开妻子长期外出时，其他男性就有可能会来抢夺他的配偶。而军人在各个时代几乎都是雄竞最强的群体，普遍离家时间也较长，他们所面临的伴侣被抢的风险也就非常高。
电影《西西岛的美丽传说》向我们展示了人性的丑恶：没有丈夫保护的美女，会成为猥琐男人垂涎的目标。当一位军人在前线保家卫国，他的邻居乡亲们却在后方觊觎他的美丽妻子，如果这种事情成为普遍情形，无疑会动摇军心，危害国家安全。
但即便如此，电影中的美丽妻子也是在丈夫“阵亡”之后，才开始受到其他人非难。也就是说，由于丈夫的军人身份，象征着他是雄性竞争的强者，也正因为存在这种震慑，哪怕他长期离家，也不太有其他男性敢把“抢他的配偶”这个念头付诸实施。那么，他的婚姻风险唯一来源便是妻子。
这种情况下，能让丈夫放心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军嫂主动削弱自身对其他男性的吸引力，以示忠贞。对于女子来说，头发是非常重要的装饰品，只有健康的身体养得起一头乌黑秀亮的长发，象征着较高的繁衍价值。故而，女性会通过美化外表来增强自己对男性的吸引力。
当诗中这位女子的丈夫出征，她便不再化妆，甚至连头发都懒得洗。她自己也说道：难道是因为缺少化妆品吗？当然不是！而是因为丈夫不在家，她不想打扮给别人看。正如现代网上流传的“女生见面礼节”：洗头洗澡+高级化妆品+头发做造型+隐形眼镜+香水，是最高礼遇，通常只有男神才能得到这种待遇。至于见无关紧要的人，连头发都不洗，随便套一件衣服就可以出门，根本不会顾及对方喜不喜欢、开不开心。
相对的，有一种女人，让很多男人特别心塞，那就是出门光鲜靓丽，回家蓬头垢面。许多女人把这当成是会过日子、钱用在刀刃上，并且骂男人外貌协会，不懂得体谅女人为家庭操劳的辛苦。实则不然。
表面上，似乎是男人太注重外貌，不懂得欣赏妻子的贤惠与内在美。实际上，大概是因为这种“对外人美貌如花，对丈夫邋里邋遢”的反差，让男人感到妻子并不把自己当成男神，却频频对其他异性展示魅力，根本就是个他可能戴绿帽的大忌，做再多家务也于事无补。过去，有多少任劳任怨的“黄脸婆”栽在不注重仪表上，又有多少“女神”栽在人前人后的反差上。这是一个是否抓住了对方核心需求的问题。
想让长期驻外的丈夫放心，除了表示忠贞之外，还有对其赞美与思念，让对方确信他是妻子独一无二的男神。诗的一开头，女子就说自己的丈夫是个威武的大英雄，满满都是欣赏与自豪；紧接着表达“女为悦己者容”，自从他出征，自己就不再打扮了；而后又反复叙述思念。从赞美到忠贞，再到思念，提供了一个丈夫需要的全部情绪价值，堪称完美，直至今日，都还值得借鉴。
至于女性提供情绪价值有什么好处，《诗经·国风》中大力赞美爱人的那些女子，她们大多都嫁了雄性竞争强、性格又好的男人，夫妻恩爱，生活中最大的烦恼就是对丈夫出差时的思念；而刀子嘴的女人，几乎都嫁给了连家都养不起的男人，辛苦劳作，且遭到家暴，被榨取利用价值后扫地出门。
语言可以化解矛盾，也可以伤人。如果能够口吐善言，通过提供情绪价值就让家庭和睦，得到很多，干嘛非要把自己作成辛劳辛苦却遭到虐待的老黄牛呢？
附《伯兮》全诗
《卫风·伯兮》全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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