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部诗集,就是大家都能背上几句的《诗经》。但是,她的真实面貌如何,很多人却并不清楚。今天,为你一一道来。
上古时代的百科全书
早在文字产生以前,就有原始歌谣在口头流传,《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原名《诗》,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诗歌, 上下跨度约五六百年。现存305篇,(另有6篇笙诗,有目无诗)古人取其整数,称为“诗三百”。
她的产生地域以黄河流域为中心,南到长江北岸,分布在陕西、甘肃、山西、山东、河北、河南、安徽、湖北等地,反映了周初至周晚期约五百年间的社会面貌。至汉武帝时,《诗》被儒家奉为经典,始称《诗经》,成为《六经》及《五经》之首,《诗经》这个名字也沿用至今。
相传周代设有采诗之官,每年春天,摇着木铎深入民间收集民间歌谣,把能够反映人民欢乐疾苦的作品,整理后交给太师(负责音乐之官)谱曲,演唱给周天子听,作为施政的参考。这些没有记录姓名的民间作者的作品,占据诗经的多数部分。
《诗经》就整体而言,真实地反映了上古时代社会的面貌,是周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其中有先祖创业的颂歌,祭祀神鬼的乐章;也有贵族之间的宴饮交往,劳逸不均的怨愤;更有反映劳动、打猎、以及大量恋爱、婚姻、社会习俗方面的动人篇章;内容甚至还包含天象、地貌、动物、植物等方方面面,为当时和后世活画了一卷社会与历史图画,为后世留下了立体的、具象的历史画卷,是一部丰富生动的上古时代百科全书。
《诗经》按风、雅、颂分为三类,“诗”最初都是乐歌,只是由于古乐失传,后人已无法了解风、雅、颂各自在音乐上的特色了。
“风”言“风”语话民生
“风”是音乐曲调,出自各地的民歌,包括今天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大部分是黄河流域的民间乐歌。这些被采集、润色后的民间歌谣叫“十五国风”,共160篇,是《诗经》中的核心与精华。其间,有对爱情、劳动等美好事物的吟唱,也有怀故土、思征人及反压迫、反欺凌的怨叹与愤怒。周南中的《关雎》、《桃夭》,魏风中的《伐檀》、《硕鼠》,秦风中的《蒹葭》等都是脍炙人口的名篇。
周初的统治者极为重视农业生产,一年的农事活动开始时,要举行隆重的祈谷、藉田典礼,祈求上帝赐丰收,天子亲率诸侯、公卿大夫、农官到周天子的藉田中象征性犁地。秋天丰收后,还要举行隆重的报祭礼,答谢神灵的恩赐。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风”中收录了大量农事诗,其中最长的一篇《七月》,全诗以时令为序,叙述了农夫一年间的艰苦劳动过程和他们的生活情况:他们种田、养蚕、纺织、染缯、酿酒、打猎、凿冰、修筑宫室,而劳动成果大部分为贵族所占有,自己无衣无褐,吃苦菜,烧恶木,住陋室,严冬时节,填地洞,熏老鼠,塞窗隙,涂门缝,以御寒风。诗中客观反映出农夫生活和贵族生活的悬殊差别,千百年后的读者不仅能了解到当时的农业生产和农夫的生活状况,而且能从平铺直叙的哀怨中真切感受到他们的不幸和痛苦。
“雅”不仅仅是贵族的事
“雅”指朝廷正乐,是周王朝国都附近的乐调,分大雅、小雅。大雅31篇是西周的作品,大部分作于西周初期,作者主要是上层贵族,作品以歌颂周王室祖先乃至武王、宣王等之功绩为主。
小雅74篇,创作于西周初年至末年,以西周末年厉、宣、幽王时期为多。作者既有上层贵族,也有下层贵族和地位低微者。其中一部分诗歌与国风类似,最突出的,是关于战争和劳役的作品。
周代是农业宗法制社会,宗族间相亲相爱的关系是维系社会的重要纽带。周之国君、诸侯、 群臣大都是同姓子弟或姻亲,周统治者十分重视血缘亲族关系,利用这种宗法关系来加强统治。当时的上层社会,很多场合都有宴饮,燕飨诗应运而生。如《小雅·鹿鸣》,描写天子宴群臣嘉宾,后来也被用于贵族宴会宾客。燕飨不是单纯为了享乐,而有政治目的,在这些宴饮中,发挥的是亲亲之道,宗法之义。
随着西周末期,厉王、幽王暴虐昏乱,周王朝的统治危机愈发凸显。在周室衰微,礼崩乐坏,政教缺失,人伦废绝,刑政苛酷的时代背景下,公卿列士、贵族大夫及社会各阶层人士,悯时丧乱,忧世忧生,开始以怨刺诗来针砭时政和社会弊端, 感叹身世遭遇。
大雅中的怨刺诗,大多出自身份和社会地位较高的作者,针砭朝政,情绪愤激,但讽刺有一定的节制,带有更多的规谏之意。而小雅中怨刺诗的作者,没有大雅作者身份地位高,他们虽然也是统治阶级中的一员,在等级社会中却处于较低的甚或受压抑的地位。因此,小雅中的怨刺诗,不仅指斥政治的黑暗,悲悼周王朝国运已尽,忧国哀民,而且感叹自身遭遇,更多的是将笔锋集中在奸臣佞幸者身上,言辞更为激烈,情绪也更为怨愤。
赞“颂”祖先,歌舞娱神
“颂”是宗庙祭祀之乐,许多都要配合舞蹈,音乐可能比较舒缓。上古祭祀活动盛行,许多民族都产生了赞颂神灵、祖先,以及祈福禳灾的祭歌。我国古代也特别重视祭祀,认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颂”中的祭祀诗,大多是以祭祀、歌颂祖先为主, 或叙述部族发生、发展的历史,或赞颂先公先王的德业。
例如《生民》、《公刘》、 《绵》、《皇矣》、《大明》五篇作品,赞颂了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王、武王的业绩,反映了西周开国的历史。
从《生民》写始祖后稷的神异诞生和他对农业的贡献,到《公刘》写公刘率领周人由邰迁徒到豳,开始了定居生活;再至《绵》写古公亶父率周部族再次迁都,并划定土地疆界,开沟筑垄, 设置官司、宗庙,建立城郭,创业立国,并叙及文王的事迹;《皇矣》写太王、 王季的德业,以及文王伐崇伐密胜利的经过;《大明》叙述王季娶太任生文王, 文王娶大姒生武王,武王在牧野大战。
五篇史诗描绘了周由产生到逐步强大,最后灭商,建立统一王朝的历史过程。时至今日,我们依然能从中看出周人征服大自然的伟大业绩,社会制度由原始公社向奴隶制国家的转化,以及推翻商人统治的斗争,这些都是他们壮大发展的历史写照。
“经典”的并不只是文学
《诗经》中的作品,最初主要用于典礼、讽谏和娱乐,是周代礼乐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实行教化的重要工具。编辑成书后,广泛流行于诸侯各国,运用于祭祀、朝聘、宴饮等各种场合,在当时的政治、外交活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春秋战国时期,各国语言、文字不通,“诗”便被用作外交语言,引用“诗”句来表达情意,在当时的外交场合与上层社交活动中十分普遍,如果听不懂或者无法应对,会遭人耻笑。尤其是外交官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形象和实力,当时的各国外交官,都需要能够把“诗”倒背如流。
《诗经》社会功用的另一方面,是社会利用它来宣扬和实行修身养性、治国经邦——这是《诗》编集的宗旨之一,也是《诗》产生时及其后一些士大夫们所极力主张和宣扬的内容。例如孔子,曾多次向其弟子及儿子训诫要学《诗》。
经历了秦朝的焚书坑儒之后,《诗》以其口耳相传、易于记诵的特点,得以保存。她最大的功用并非文学,而是很早就确立了中国的思想文化体系,并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形成无与伦比的强大同化力。甚至于后世,当中原数次遭外族入侵、统治,最终的结果却都是外族被汉人同化,这不能不提《诗经》的功勋。
中国现代社会近百年来,传统文化在西方强烈冲击之下,患了一段时间的失语症。然而,时至今日,《诗经》仍以其优美的语言,令人们追随,这部古老的中国经典正重新焕发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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