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忘不了的2007……………

作者: 76b07ce95718 | 来源:发表于2022-12-19 12:13 被阅读0次

          二零零七年过完春节,北京绣花厂的老板娘迫不及待的来了电话,再三嘱托抓紧时间来上班,还不忘提醒让我给她多带几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一起来。

          同年农历三月,他们家里要翻新房子,大小是工程。再加上我是个爱面子的人,就更不想让别人嚼舌根。于是我就再三推迟老板娘的要求,答应老板娘,家里忙的差不多就立马去。          那时候女儿也三岁半了,乡政府来了通知,说我有生二胎的资格了,让我去取环,我问不取可以吗?我暂时不想生二胎,工作人员说你怎么这么傻?人家都在走后门取,你有机会还不想取,你不怕时间长了出啥问题吗?听完工作人员的解释,想着一直以来腰疼的厉害是不是与带环有关系?有人劝是福,取就取了呗!之后在家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修房子的工程也接近了尾声。老板娘等不住人,心里自然就不踏实,总是隔三差五来电话催,让我抓紧带几个人来。农历三月二十四,我带着我妹妹踏上了进京的L76次列车启程了。

          到了北京感觉特别疲乏,只要一下班把睡觉看的比吃饭更重要,当时我想着,可能是在家里修房子帮忙太累导致的,也没太在意。连续了快二十天时间还是如此疲乏,看见饭口都不想张,只想倒头就睡。面容已经憔悴了好多,我妹妹说:“大姐你肯定生病了”。非要带我去看病。催的没办法我就跟着去了附近一个小医院。我估计是太累惹的祸,心想着让中医大夫调理一下就好了。从门诊找了一个老中医,人家拉过我的左手把脉,张口就来了一句你怀孕了,我很果断的说不可能。然后大夫就问了我的详细情况,接着就是推算,尽管结果相同,但我还是不相信。大夫开了单子让我去检查,检查完结果还是一样。这下我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了。

        北京的大夫随着大城市的风气,显得格外开放,人家看完我的表情就知道我的心里想法,于是问我,你是打算留还是流?当时我哭了。大夫也看出来我的为难,大夫采取了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大夫说主意你自己拿,药我给你取上,回去自己想好了再做决定,想留就不要吃药,想流就抓紧把药吃了,已经一个月过了,再过几天你想流就得做手术了。

          回到宿舍我特别无助,正好是交接班的时间(我们是十二小时两班制),接完班我一边干活,一边在想自己的事。想想留在家里的女儿,想想我们在一起多少次的争吵打闹,再想想每次分道扬镳之后,我们谁也不联系谁的事实情况,在眼泪和思考的陪伴中十二小时的班结束了,回到宿舍我倒了开水,去找大夫给我开的药。我记得清清楚楚装在一个食品袋里,回来之后我就放在我的枕头旁边。下班之后我把床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这时候我妹妹发话了,她说:“大姐你别找了,你不可能找到的”。

          饭还没吃罢,我妹妹用宿舍女孩的手机给我妈妈拨通了电话(那时候我们姊妹两个都没有手机),电话那头的我妈妈哭个不停,看来是我妹妹提前通知了我妈。我和妈妈两个人两头哭,当时我也豁出去了,我说:“妈,我不生,我有女儿就行了,我的生活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不生”。尽管妈妈结巴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妈妈说:“我的娃,那是老天爷给你世的一条命,做善事的人连鸡都不杀,你的那是天爷给你世来的男女,是一条人命,我的娃,你把我的话听哈,千万不能干糊涂事。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也就别再叫我妈妈了”。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直到实在说不话来才挂断了电话。   

        同伴们都睡得好香,我和我妹两个人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任由泪水洗刷面孔。我哭是因为无助,妹妹哭是因为心疼我,她把取来的药藏起来了,害怕我又去取药,所以她也没睡觉在陪着我。眼看着又到交接班的时刻了,我们姐妹两人眼睛肿的变了相法。我妹妹说:“大姐,走咱们两个去洗脸梳头,收拾一下去接班,不然这个样子人家看见了笑话咱们呢”。从那时起,我就成了妹妹的负担,老板给我们一个人支取两百元生活费,剩下的工资年底结清。

          我个人的生活只有我最清楚,我的思想压力和精神负担聚集在一起,再加上怀孕的强烈反应。没过多久人消瘦了好多。吃饭没有食欲,我妹妹就用她每月的两百元给我买水果吃,自己舍不得吃一口,每次都是把我当孩子一样哄“大姐你尝,这个很好吃。卖水果的人说了那个营养好,吃多了孩子的皮肤白”。妹妹总是想法设法让我多吃一点东西,要不是我妹妹,我都想不到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结局?            由于长时间的状态差,情绪低落,吃饭成了一大难题。所以在肚子里的孩子发育的也很缓慢,直到快六个月的时候,老板娘才发现我不合适,问我,小赵你是不是怀孕了?我就随和着“嗯”了一声。老板娘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问我几个月了?我说快六个月了。老板娘说你怎么这么傻?你为啥早不说?我每个月给你多支取些生活费,你把身体照顾好,你看你现在成啥样子了?这样子下去,肚子里的宝宝会跟着你一起受委屈你知道不?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他们只是用目光看到了我外在的憔悴,而无法看到我内心的伤痕。一切的一切只有我最清楚。

        从那次之后,老板娘每月给我多支取两百,强调我多吃水果,吃好点。这样下去,到生的时候就会有贫血的出现,很危险的。我头点的和波浪鼓一样,连声答应,嗯………

        妹妹一直以来都在全力以赴的照顾着我,可谁想到再不经意间她竟然受了伤,绣花机上的针扎进了手指头,更让人无语的是针尖还断在了指头肉里边。妈妈吆,天塌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边哭边找老板,幸好那天老板没出差。老板看了一眼,赶忙把车开过来,拉着老板娘和我妹妹去了医院。我等的特别着急,天快黑了,老板给我们一起的女孩打来了电话,让给我说一声,手术已经做了,针尖也取出来了,现在没啥问题了,说他们输完药就回来,让我放心。

          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真的回来了,我妹妹下车之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最让人心疼的一幕。左手用纱布包裹的没有手的形状。当时我就出了一身冷汗,对于一个从来没做过手术的人来说,看到那一幕真的是呆若木鸡,心里想我把你带出来弄成这样,我怎么向爸爸妈妈交代?不过妹妹还是挺坚强的,虽然脸上一片腊黄,嘴唇干的裂开了好几道口子,上面还结了血痂,强忍着疼痛露出一丝笑容。说:“大姐,不太疼,没事,我能受了”。我说十指连心疼,说不疼是骗我的。妹妹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就低下了头,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眶里泪珠儿在打转。我们沉默了许久,我问现在疼不?妹妹说可能麻药麻过了,现在比做手术的时候还疼。

          说啥都是多余,不管怎么样汗得从病人身上出。心里好急,我在地上急得直打转,又不敢给父母打电话说实话。在疼痛和焦急中,我们姐妹两个只有她看我,我看她。黎明的曙光照进来,意味着又该上班了。这时候老板娘走进来轻轻问了一声,好点了吗?还疼吗?妹妹说还可以,能受住。老板娘说是不是疼得一晚上没睡?妹妹说“嗯”。老板娘说你不要去车间,疼得慢了就好好休息睡觉,休息几天拆完线了在看情况。出事不由人,老板娘温柔的话语把人悬提的心捂的暖暖的,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

        农历九月未是天气转凉的时节,北京的天气和老家差距不是太大,早晚冰凉冰凉,白天还算暖和。老人说:“入伏天冻死双身婆娘”。听着虽然有点夸张,但足以证明怀孕的人欠冷。我们的宿舍里不让用电褥子,全靠人身体的温度去暖热被窝。进了宿舍,潮冷潮冷的一种感觉。妹妹的手好了没多久,因为潮湿的原因,身上又起了一身的疙瘩。吃了好多药总是忽轻忽重反复发作。实在没办法了,我就找老板娘商量我要带妹妹回家。老板娘说你现在吃力的干不成活了可以回,你妹妹不要回,把病看好了继续上班,她走了这台机器就停了,会耽误生产进度。我就掏心掏肺说了一堆,苦苦哀求老板娘答应。其实现实情况老板娘都看在眼里,最后她就答应了我的请求。放我们回家。

          当时妹妹的病也没好,我拖着七个月身孕的狼狈样子,连上火车都是问题。突然我又想起老家邻村的一个尕兄弟就在我们干活的附近,他和我弟弟同岁,比我小四岁,平日里关系还算可以。无奈之余我就请求他帮忙把我们送一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通了他的电话,我说完我的请求之后,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打心眼里特别感谢人家,心想着好人又让我遇到了。农历九月二十六,我们三个人去了北京西客站,我穿的运动衣,小伙子还没注意到我有身孕。开玩笑着说:“嫂子要懒死呢,把这么一点路还要人送呢”。

        我用一笑掩盖了所有不必去解释的语言。我们在上车之前,我把口袋里准备好的五十元钞票塞到尕兄弟口袋里,然后做了个手势让那个尕兄弟别嫌少收下,以表感谢。然后我们姐妹就顺利的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九月二十八,我们在陇西火车站下了车,当时是娃他爸接的我们,说实话看见他的那一刻,一肚子的委屈和苦水全都涌上心头,他问了一声,我没有回话。我妹妹就简简单单的和他聊了几句,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老公公老两口的意思是害怕我又生女孩,就安排我去了我妈家。去就去,去我妈家我还自由点。

          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我的丑女娃娃,女儿六个月没见我,显得生疏了不少,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遍,就是不叫一声妈妈。农村的封建思想害的我就像坐牢一样养胎,我一个人住一间房子,窗帘门帘捂的严严实实的,白天和夜晚没啥区别。我在娘家里的躲避,大家都害怕来人了我女儿说漏嘴,所以就刻意的引导我女儿对我有了新的叫法“有的人”。每当妈妈的饭熟之后,我女儿就会站在院子里喊:“有的人,奶奶的饭熟了,吃饭来”。有一次我嫂子恰好来浪门子,被我女儿的新叫法叫蒙圈了,问我女儿有的人是谁?我女儿说有的人就是有的人。

          农历十一月下旬,弟弟退伍回家了,我们一个村庄的人聚集在我们家,都在等着给弟弟接风洗尘。而我一个人被关在固定的一间屋子里,连咳嗽都不敢出声。妈妈给我送饭总是以找东西为借口才进来,出去之后就从外面关了门。半夜十一点左右,庄里人断断续续都走的差不多了。弟弟才推开门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大姐,就爬在我的眼前眼泪直流,这时候爸爸也进来了,问你们为啥哭了?一阵阵时间妈妈进来了,原本我和弟弟两个哭,到后面全家一起哭。我女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天真的说爷爷奶奶不要哭,爱哭的娃娃不乖(可能是女儿听大人就那么哄她,所以,她就用同样的语言哄大人)。

        月份越大日子越难熬,好不容易熬到了腊月二十,别人都在忙忙碌碌的买年货,我有点肚子疼得迹象。妈妈急急忙忙的炒了一锅烩菜汤,里边放了好多农家腌制的猪肉片,妈妈边吃边给我捞她碗里的肉片。吃完饭刚放下碗,娃他爸从门口进来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妈妈已经联系人家了。特别厚的一场雪,他拉的架子车,架子车上放着被褥。我穿着弟弟的军用大衣,和抽风一样姿势,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下了山。山脚下的路虽然雪厚,至少不害怕架子车滚洼。距离首阳十几公里的路程需要一步一步到达,再加上那么厚的积雪。行走难受,疼痛更难受。足有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伤员渴望止住疼痛的那种欲望和感受。

        可能是疼糊涂了,具体几点到的首阳我都不知道。下午五点左右,四斤左右的儿子攥着拳头,捂着耳朵,眯着眼睛,带着哭声,对着我撒娇报道了。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我说:“妈,生了,是儿子”。妈妈说:“你娃娃够命大,我的心终于落地了”。我说:“妈,你的心落地了,我的心提悬了”。妈妈问我为啥?我说:“难道你不知道?结扎的时候不得从肚子上下刀子吗?”妈妈说:“我的娃,女人就那命,逼到跟前也就过去了”。

     

        关于我儿子的出生,是不是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的妈妈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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