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北枳南
我是个刚进公司的小年轻,从大学里走出来没几天,为人老实腼腆,但富有责任心。贾总从学校招人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我,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伯乐和千里马的故事,而是双选会的准备工作上,我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这个时代,千里马都贼精贼精的,累死不吭声的老黄牛反而不好找了。
休息的时候,我正走到厕所门口,看到贾总在里面,避无可避,我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贾总,你也上厕所啊。”
贾总嗯了一声,脸色不愉,我恍然反应过来,心里给了自己两巴掌,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像贾总不上厕所似的。
我赶忙解释:“贾总,我的意思不是您不上厕所......”
贾总的眉毛挑了起来。
这下我更慌了,口不择言地说:“您上不上厕所都没关系的。”
哼!贾总提上裤子就走。
完了,我悲哀地低下了头,心里插入一段场景,一座长草的坟头上,立着石碑:韦小贝,原装处男,因上班口误,23岁,卒。
然而,这一低不要紧,一抹红色闯进了我的视线,还微微带点肠形的突起,这是......我皱了皱眉,靠!贾总裤子的拉链没拉。
这一低头的温柔,恰似贾总穿着红色裤头,蓦然回首,贾总已消失在拐角处。
我追了过去,想要提醒贾总,毕竟,一会儿还有全体员工会议,作为主持者,贾总的举止代表了公司形象。
看到贾总的时候,人事经理老董正在跟他谈工作,秘书小思则红着脸站在一边。
小思发现了?作为秘书,她怎么能不提醒老板呢?
也对,毕竟她是女孩,说这个不太合适。
老董呢?眼神老往下瞟,别说你没发现,哦,差点忘了,他俩关系不好,老董能忍住不发朋友圈已经很大度了。
还是等他们走了,我再说吧。
这时旁边的小比忽然阴笑起来,对我勾勾手指,活像一只偷了鸡的贼。
“你看,贾正经的龙门开了。”
贾正经是他们背地里给贾总起的外号,也不知道他贾老爹怎么想的,给他取了个贾正景这么个名字,这绝逼不是亲生的。
“我知道啊,正准备提醒贾总呢。”
“你傻啊,”小比突然抬高了三分贝,然后严肃地叮嘱说:“你以为别人没发现嘛?为什么没人提醒?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不提醒,既没立功但也没犯错,但你只要开口,固然是好心,却让领导以后看见你怎么想呢。而且贾总这人最恨别人揭他的短,之前有个同事好心给他指出一个错字,他表面上感谢,可其实呢,没过多久那个同事就被炒了。不然你以为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
还有这种事,幸亏还没来得及开口,我一阵后怕,城市套路真深啊,一件小事也能扯得这么复杂。在公司形象和饭碗之间,还是让贾总的拉链继续开着吧。
可不一会儿,我缓过劲来,当时厕所只有我和贾总,他忘了拉拉链估计也有我的原因,不提醒他,我实在良心难安,而且贾总发现丢了这么大的丑,回头想起来,铁定要拿我当出气桶了。
怎么办?我纠结了!
说吧,贾总瑕疵必报,不说吧,贾总怒火全开。
说还是不说?
我决定听天由命,下一个从我旁边走过的人,如果向左转,就说;如果向右,就不说。
来了,是小思,一步,两步,三步,哎哎,你别往回走啊。
没过几分钟,小思端着一杯绿茶过来,黄山毛峰,原来是给贾总沏茶去了,看到这杯茶,我猛然一惊,想到了办法。
小思出来了,我拿着一份文件,敲响了贾总的门。
风萧萧兮易水寒,成败在此一举。
进去后,贾总正端着茶杯,真是天助我也。
我做完例行的报告,文件故意朝前一送,茶杯应声而倒,热水顺着桌子流下,贾总刚准备开骂,突然发现了什么,骂声戛然而止。
这时,我一边后退,一边道歉,死活不朝那边看一眼。
“没事儿,出去吧!”
关上办公室的门,我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这智商,还有谁?
然而会议开始的时候,我哭了。
贾总的拉链拉上了,初上台时还下意识摸了一下,但那一小块湿印在PPT的光照下是如此的显眼,活像袖珍版的中国地图,我的耳边充斥着偷笑的声音,不用说,他们肯定又在为贾总编段子了,而始作俑者,又是我。
我已经想象到暴怒的贾总会怎么对我,而这一次,我却再也想不到拯救的办法。
下班回到家,我没有吃饭,没有洗澡,没有做任何事,直接捂上被子蒙头大睡。
第二天,正当我拿着纸箱准备离开时,老董却发来通知,我提前转正了。
原来,等贾总主持完会议,他的裤子已经干了,而所有的同事如最初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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