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晚,凌晨四点,闹钟就响起了,吴春风和杨皓初赶忙爬了起来。他们是早上六点二十登机,从杭州市飞兰州市要中转一下。杨皓初边穿衣服边骂骂咧咧地道:“给我们订这么早的票,有毛病吧!”
吴春风边收拾衣服,边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杨皓初鼓了下眼睛,扭了扭圆滚滚的腰,把裤子穿好,笑道:“哼,这次坐过就知道了,包你想死的心都有。”吴春风好奇地问道:“怎么呢?”
杨皓初冷笑道:“公司里那订票的小姑娘肯定严格执行领导的命令,给我们定的都是最便宜的联程票。这趟是时间最久的,我们等下还要转机等半天,知道不?到兰州都晚上七点多了......”
看着吴春风还没反应过来,杨皓初又解释道:“飞机票分两种,一种直达,一种要转机的,转机的一般要便宜很多。”吴春风听了恍然大悟,笑着自我安慰道:“哎呀,公司也要节约开支啵,关那办公室的小姑娘什么事。”
杨皓初骂道:“节约个屁,他们领导一年少喝两箱茅台五粮液,整个公司转机的钱都有了,要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吧!”吴春风笑道:“我们顺便去玩下也好啊。”
杨皓初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道:“玩个毛线哦,机场都是郊区,你下机了出去的话,再进来安检不还是要准备个把小时,怎么玩?”他埋怨完就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吴春风把行李箱放门口,也好奇地掏出手机查了下,一看中途要停留八个多小时,反而开心地对着卫生间喊道:“哎,我们中转要待八个半小时嘞,快点找攻略,看下机场边上哪里好玩点......”
杨皓初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了,那你看下吧,有合适的话去玩下也可以。”等杨皓初洗完出来,笑着问吴春风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的地方?”
吴春风失望地摇着头说道:“感觉没有啊,附近只有一个叫宁荣街的地方,四星景点,但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啊。”杨皓初拿过他的手机,道:“我看下,你先去洗吧,我们赶飞机有点紧了。”
吴春风洗漱完出来,杨皓初把手机还给他,道:“那边上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就在机场里呆着好了。”吴春风拉着行李箱,出了门,进了电梯,苦笑道:“八个半小时啊,怎么熬啊?”
杨皓初笑道:“你这还算好的嘞,有次我从乌鲁木齐市出完差回杭州,在机场转机,遇上大雪,在宾馆呆住了三天。”吴春风问道:“三天你怎么不出去玩的?”杨皓初笑道:“老大,零下二十度啊,玩什么?我当时和付石他们几个住在一起,晚上打牌,还被警察叔叔给抓住了......”
两人正说笑着,吴春风叫的网约车已经到了门口,结完宾馆的账上车。吴春风刚坐好,就笑问道:“什么,还被警察抓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发生了什么?”杨皓初骂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付石和刘学文那两个大蠢货!”
吴春风问道:“付石和刘学文是谁?”杨皓初道:“付石是我们这次这个项目的路基科科长,刘学文是当时乌鲁木齐市高速项目的办公室主任,他们你都没见过?”杨皓初边讲边笑道:“不过要讲到愚蠢的程度,刘学文跟付石倒是一时瑜亮。”吴春风一听就乐了,笑道:“喔,你们一起打的牌咯。”
杨皓初摇着头说道:“不是,那天不是刚好突降暴雪么,航空公司就把我们都安排在一个小宾馆。那小宾馆设施和位置都不是很好,我们想出去吃个饭、买个东西、逛下街都不方便。本来我们来回费用公司也可以报销的么,付石就叫刘学文给我们换个地方。结果被刘学文一口就给回绝了,还要罗里吧嗦讲一大通,这个公司不给报啊,要么就是公司有规定,要节约开支啊什么的。”
杨皓初又笑着续说道:“我们当时也都没往心里去,差一点的宾馆,住了也就住了嘛。结果后来我们才知道,刘学文那个神经,他自己和谢平安跑外面星级宾馆住去了。然后这个事当天又给传了出来,付石当时不是也在那边当路基科科长嘛,平时在我们面前都是牛哄哄的。一看刘学文这么不给面子,那天晚上他又喝了点酒,我们在打牌的时候,他就越想越气,拍着床骂了起来,骂着骂着就给刘学文打电话,这个电话一打,两人就吵了起来。”
吴春风道:“不会是刘学文报警抓的你们吧?”杨皓初笃定地说道:“肯定是那个蠢货,就电话打完才一个小时不到,我们四个就被警察抓了,哪有那么巧的?再说了,那天也不是派出所搞临检什么的,知道吧。警察只查了我们住的那两间房,其它的房他们看都没看。”
吴春风点点头笑说道:“这么说就肯定是他了。”杨皓初一想起那天的事,就拍着手大笑了起来,道:“那天更搞笑的是宋佑明知道吧。”吴春风道:“他也在场咯。”
杨皓初点头笑说道:“对......我、付石、宋佑明和那个搞GPS的汪洋,我们四个人斗牛。第一天晚上,宋佑明一个人赢,打完牌我都关门睡觉了,他还乐呵呵的跑我房间来跟我说:‘杨哥啊,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赢过这么多钱啊’......”
说到这里,杨皓初实在是笑得忍不住,捂着肚子揉了好久,过了半天才接着说道:“然后他第二天就屁颠屁颠的跑市里面买了台华为手机,第二天晚上又是我们四个打牌,结果不是被警察一网打尽么。第三天一大早上,我们从派出所被放出来,现金全被没收了,零下二十几度,走在大街上,真的是饥寒交迫啊!宋佑明又可怜兮兮地道:‘杨哥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进派出所啊......’”
吴春风还没听完,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后来呢?你们没去找刘学文算账?”杨皓初双手一摊,道:“这个怎么找,也只是怀疑,你又没证据。好在公司里也不知道这个事,我们也装傻就过去了啵。”吴春风笑着摇了摇头。
杨皓初接着骂道:“那个蠢蛋,今年又和我们一个项目部,还是搞他的办公室主任。”吴春风好奇地问道:“怎么我们公司项目部的办公室主任,一个个都这么牛的?”
杨皓初拍着腿羡慕道:“哎呀,当办公室主任,那可是项目部第一肥差!你想啊,又不用担什么责任,天天就搞搞后勤买买东西。对上面,把领导马屁拍好,下面的人嘛,你做到个七七八八就行......明着工资也不低吧,暗地里还有油水可捞,我跟你讲,全天下的项目办公室主任都是关系户!”
两人正说着,就到了机场,在出租车下客区,刚好碰到才下车的胡琼、于笑宇,还有路面科的卢信陵和实验室的吴宾宾,他们几个站在一起,正在聊天。杨皓初边拿出箱子,边回过头来教训吴春风道:“三分靠打拼,七分靠背景,没听说过么......”
这时胡琼跑过来笑问道:“你们两个吃早饭了没有?”杨皓初一听就气呼呼地骂道:“你就尽问些不经过大脑的问题,整个杭州市,哪个早餐店五点开门了?”他们几个一听,都笑了起来。胡琼搂着他骂道:“你真的是,我关心下你,你叽叽歪歪说这么多干嘛?”吴宾宾笑催道:“我们早点进去等吧,去机场随便吃点好了。”
几个人嘻笑着一起进了机场,找到个面馆一人点了碗面,杨皓初气呼呼的就吃了两口,把筷子一扔,骂道:“这三四十块钱一碗的面,还不如吃桶方便面......”于笑宇推了推起了一层雾气的眼镜,笑道:“这还是便宜的嘞,我还吃过五十八一碗的。”
杨皓初骂了句:“神经病!”就一个人跑去机场逛超市了。吴宾宾看着刚走开的杨皓初,笑着问吴春风道:“他今天是怎么了,跟个怨妇样,别人说句话,就怼的人要死。 ”
吴春风吃吃笑道:“还不是为今天机票的事在生气。”于笑宇也抱怨道:“也对,这机票订也确实太说不过去了,中转等八个多小时,我们今天要么在中转机场疯掉,要么就是到了兰州再疯掉。”
胡琼听后问道:“今天公司安排了十几人去兰州,他们坐的也是这班么?”这时杨皓初刚买了东西回来,拎着一大包吃,过来就骂道:“他们坐的都是直达的好吧,就我们几个是这一班。” 于笑宇道:“估计还有倪斌和郑耀庭他们咯。”
卢信陵道:“他们两个还在后面几天,不是和我们一班。”胡琼听了大笑道:“我跟你们讲,最气的估计应该是倪斌,他平时都那么牛皮哄哄的,这次要是让他中转等上八个小时,那就有味了喔。”
杨皓初轻蔑地说道:“做好事,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个傻货了。”吴春风笑问道:“怎么了,他又怎么得罪你了?”杨皓初道:“你没和他打过交道,你是不知道,这次共过一个项目你就明白了。”
胡琼扑哧一笑,捂着脸说道:“一说到倪斌,我就想起一个人。”杨皓初问道:“谁?”胡琼笑着道:“徐锦江在《九品芝麻官之白面包青天》里面演的那个,叫京城第一神捕‘豹子头’的。”
吴宾宾一听,双手乱拍笑道:“哎,你不说,还真的像嘞。”胡琼笑道:“豹子头去凤来楼找如烟,点名要如烟陪。那龟婆讲如烟只卖艺不卖身,豹子头就道:‘我玩完了她,不给钱,就不算卖咯。’”
杨皓初点头抚掌大笑道:“对对对,听你这一说,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倪斌的人生信条就是:‘玩完了不给钱,就不算玩。’”他一说完,听着大家都哄的一声笑了起来。吴春风好奇地问道:“他出去都是这么玩的?”
杨皓初看了吴春风一眼,笑着叹气道:“我不是说他这么玩好吧,我是说他为人是这样。”胡琼拍着吴春风的肩膀笑道:“这次你要是和他分一个科室,或者和他分管一个班组,到时候就知道了,包你就想死的心都有。”杨皓初道:“倪斌应该是分到预制场去了,他和我们都不是一个科室嘞。”
吴春风不以为意地笑道:“不都是为了工作,有你们说的那么恐怖嘛?”杨皓初轻蔑地撇了撇嘴,道:“切,你遇上了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人家的处世原则就是:‘小学生才做选择题,我全都要!’”
一旁的众人看着杨皓初说‘我全都要’时,双手握拳,霸气十足,都大笑了起来,卢信陵道:“你到时候和你打过交道,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杨皓初拍着卢信陵的肩膀,道:“咱小卢是见识过李总的威力了的,他是过来人。”这句话一说完,大家又笑了起来。
于笑宇看了下时间,站起来拦住话头,道:“好了好了,别扯了,我们去办行李托运,准备登机。”几人说着把行李办了托运,机场广播也开始播放登机通知。他们六个人在登机口开始排队,吴春风赶忙掏出手机,拍了张和同事们一起登机的照片发给妈妈,叫她不要担心。
上了飞机,几个人找到位子,吴春风坐下长长舒了口气,吴春风和杨皓初坐在一排。吴春风见杨皓初从上机就一直盯着空姐看,笑话他道:“你稍微注点意好不,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杨皓初骂他道:“笑个毛线,有什么好笑的?一到工地上,想看都没得看了,兰州那边就更不用想,守项目部的狗都是公的......”他一说完,附近坐着的几位乘客听到都笑了起来。
吴春风愣了下,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人,嘴里嘟囔道:“我又不是没在项目上呆过,有那么吓人么?”杨皓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那市政项目在市区里面啦,这次到兰州山沟沟里面,你呆过两个月就知道了,再说像你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估计最多也就可以坚持两个月。”坐后面的吴宾宾也凑过来笑道:“对呀对呀,到时候你只怕会疯掉去。”
吴春风红着脸,有些无语的看了看他们俩,骂道:“神经!”杨皓初和吴宾宾相互看了眼,哈的一声一起笑了起来。三人正说笑着,飞机准备起飞滑行,杨皓初又摸了摸腰间已经系好的安全带,就戴上耳机,打了个哈欠道:“等下还有八个小时要熬的,先睡下下......”
飞机上轰隆隆的,吴春风实在是睡不着,幸好他还带了本《白鹿原》,一路上倒是不无聊了。等飞机降落中转机场,杨皓初也醒了,几人下了机,杨皓初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们怎么安排啊?还有七个小时嘞。”
于笑宇提议道:“就在机场候机室坐着好了,用手机打打麻将,怎么样?”杨皓初不情愿地骂道:“打七个小时么?”胡琼笑着道:“随便玩两个小时,把中饭钱打出来就行了。”说着就拉着吴宾宾道:“我们四个玩下,怎么样?”
吴春风和卢信陵在椅子上坐下,都笑说道:“那你们四个玩吧,赢了的中午请吃中饭,顺便也带上我们。”卢信陵拿出手机和充电宝,对吴春风道:“我们就看看电影好了。”
几人坐在机场休息区,打牌的打牌,看手机的看手机,时间到过得倒也快。快到中午的时候,吴春风就看到胡琼一个人满脸笑容地盯着手机,杨皓初他们三个都一边骂着一边出着牌。
又过了半个小时,胡琼哈哈笑道:“好了吧,中饭钱已经打出来了,再打晚饭钱都出来了......”杨皓初和于笑宇听了都骂他道:“晚饭钱已经输出来了好吧,你还要赢多少?”
胡琼提议道:“走,我们吃点东西去。”他带头站了起来,又说道:“这是在机场吃,在里面贵得要死,你以为我可以落下很多钱啊。”杨皓初笑骂道:“切,我们又不会多吃你的,你说那么多干嘛?”于笑宇也道:“就是,还生怕我们吃出多的来。”
胡琼骂道:“好了好了,我就说了一句,你们叽叽歪歪哪里那么多话?”骂完又问他们道:“你们想吃什么呢?”卢信陵笑着跟吴春风道:“说得我们这没输钱的都不好意思吃了。”吴春风道:“哎呀,还管那么多,先吃了再说。”说完带头朝边上一指,道:“陇兴楼兰州拉面,怎么样?”
杨皓初跟胡琼笑道:“你老是念叨兰州拉面的,今天我们先吃下这边假的兰州拉面,看看怎么样?”胡琼道:“你们想吃也可以,晚上我们到了兰州市里面再吃正宗的。”卢信陵笑道:“我们先打个底,看下假的和正宗的到底差多少?”
于笑宇道:“干脆晚上你一起请好了。”胡琼笑道:“我无所谓好吧,反正下午还要等几个小时,你们三个再输个晚饭钱,我没意见嘞。”吴宾宾进去找了个位子坐下,骂道:“滚!那我不会自己找个地方吃饭,你请的香些啊。”杨皓初和于笑宇一起鄙夷地瞪了胡琼一眼,骂道:“就是,赢到味了吧。”
六个人坐了下来,胡琼转身看了眼四周,说道:“要去前台点餐,都坐这里干嘛?”杨皓初有点无所谓地道:“你帮我点好了,它牌子上都写的是拉面,就吃招牌菜好了......”胡琼瞥了杨皓初一眼,又看了看他们几个道:“一起去,还有其它的吃的。”
吴春风笑道:“走,我们去点。”说完叫上卢信陵跟胡琼一起走到前台。吴春风点了个炒面,又点了五个凉菜,正准备回座位,看到师傅王荣华发来的消息问道:“我刚到中州机场,你们到了没?”吴春风回道:“估计要到晚上七点了,我们还没转机......”吴春风话还没讲完,王荣华就骂道:“公司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瞎搞!”
吴春风回来坐下,就笑着跟杨皓初他们说道:“我师傅他们已经到了。”杨皓初道:“他问你到哪里没有?”吴春风点头道:“问了。”杨皓初道:“你怎么说的?”吴春风笑道:“我说我们还在待机啊,然后我师傅立马就开骂了啊。”
吴春风一讲完,大家都笑了起来,杨皓初道:“我估计你师傅也是无语了。”吴宾宾点点头道:“你还是运气好嘞,碰到个好师傅,王总工人很好的。”杨皓初叹了口气,道:“哎,命啊!”胡琼笑话他道:“怎么,杨工,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
杨皓初摇着胖胖地脑袋,感叹道:“这一想也是有点划不来,我进公司第二年的时候,我在的那个项目要升个班组长,从我和另外一个同事中间选,结果他有关系,也没人帮我说话,最后肯定就升了他咯。”
卢信陵问道:“杨哥,你进公司多少年了?”杨皓初怒道:“五六年了,怎么了?”卢信陵一听,红着脸笑了笑,吴宾宾又笑着解释道:“我们杨哥气的还不是那个,主要是挡他路的那个神经病,当上科长后过两个月就辞职了,知道吧。”
杨皓初骂道:“就是嘛,你都准备辞职了,就不要挡我的路了嘛。”边说边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我那次真的是气伤嘞......”他们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这时服务员端着拉面过来,胡琼笑道:“好啦,不要扯过去的事了,先吃下四十块钱一碗的兰州拉面,看看怎么样。”
吴宾宾笑道:“现在就是吃一万块钱一碗的面,都抚慰不了我们杨工受伤的心。”杨皓初听到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面,又看了看桌上摆着好几盘冷菜,笑道:“看样子胡琼现在没赢钱了啊。”
胡琼骂道:“还赢个毛线,保本就是好的了。”杨皓初边吃边道:“晚上吃兰州的拉面就便宜了,没关系的......”吴宾宾也道:“下午我们继续,把晚上的饭钱打出来。”
胡琼吃了口面,问道:“你们觉得味道怎么样?”吴春风道:“和外面吃的也差不多啊。”胡琼笑指着面前的碗道:“一吃这个,就对兰州的拉面更加向往了。”杨皓初骂道:“快点吃吧,一碗面,有那么玄乎么?”
几人都笑着飞快的把面扒拉完,杨皓初把筷子一扔,立马就把手机掏了出来,吵着要开始报仇。吴春风看着一笑,跟卢信陵道:“我们两个还是继续看电影好了。”卢信陵掏出手机连接线,道:“我的快没电了,给我充下电。”说着两人共着一个充电宝,坐在一起看起了电影。
一下午他们六个人在机场又干等了半天,再坐上飞机到得兰州,出了中州机场已经是晚上七点过,胡琼先看了看百度地图,说道:“项目部在一个叫秦川镇的边上,现在过去项目部只怕太晚,也没东西吃了,要不先在这边附近找地方去吃点东西?”
杨皓初提醒道:“办公室的人跟我讲,要是我们要吃东西的话,就去中州镇,那边吃的地方多些。”于笑宇道:“这边上不远就是中州镇,我先去那里好了,还可顺便买点生活用品。”
几人商量好,就分开打两辆车去中州镇上。才上车坐好,吴春风好奇地看着夕阳西下的中州,一出机场就感觉远近都灰蒙蒙的一片,路边长着几棵不知名的树,再不远处的山坡上稀拉拉长着几根杂草。
突然一旁的于笑宇拉了下吴春风的胳膊,指着路边竖着的一块安全标识牌,大声笑道:“吴春风,快看啊,是不是很搞笑?”吴春风忙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主道边上在修高架桥,围栏上立着‘兰州路桥、铸造精品’八个红色大字,再下面一硕大的安全警示牌上写着:“亲爱的工友们:在外打工,注意安全,一旦发生事故!别人就会睡你媳妇,打你孩子,花你的抚恤金!”
于笑宇觉得很搞笑,说道:“看样子啊,我们这搞工程还是蛮危险的嘞,搞不好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坐前面的杨皓初骂道:“你少说些发霉的话!”吴春风也笑道:“就是,我们跑这么远上班,赚点钱,也要讲彩头的好吧。”
于笑宇有点无所谓地笑道:“切,我就真的不鸟这个,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信这个?”杨皓初侧着头,若有所指地笑道:“你和吴春风小心点就是,我反正是混混日子,像你们还要在同心公司大展拳脚的,工地上出事可不光只有安全事故啦,出事的地方多着嘞。”
于笑宇听完愣了下,正想问他什么意思,吴春风一推杨皓初的肩膀,笑问道:“什么鬼?你怎么就开始混日子了?”于笑宇也跟着揶揄他道:“就是,你堂堂路基副科长,就开始混日子,那‘同心建设’还有什么希望呢?”
吴春风一听,哈的一声笑了起来。杨皓初瞪了眼于笑宇,怒道:“我要不是碰到那个蠢货,早就升科长了好吧。”于笑宇突然问道:“那个挡你路的神经病,现在在干嘛?”杨皓初愤愤不平地骂道:“那个呆鸟,他现在在一个高速公路养护公司坐办公室。”
三人正在说笑时,车子到了中州镇大街上,几人拖着箱子下了车,杨皓初还在感叹着:“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啊。现在你们说说看,我老婆孩子一大堆要养,不只能混混日子,将就着过了......”
一听到‘老婆一大堆’的话,吴春风和于笑宇又笑了起来。正在杨皓初还在埋怨着的时候,坐在后面车上的胡琼他们也走了过来,胡琼拍了拍杨皓初的肩膀,指着街边上一家兰州拉面,笑说道:“不要生气了,这肯定是正宗的,我们飞了一天了,去吃下你念念不忘兰州拉面。”
吴春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又顺便仔细看了看这个小镇。中间一条笔直的街道,将小镇一分为二,路沿边两三条浑浊的臭水沟,哗哗地流淌着黑呼呼地东西;再一眼望去,街道两边,杂乱无章的摆满了各种烧烤、摊位,就是不见一点绿色。不过街上人倒是蛮多的,熙熙攘攘,一眼望去,全是人脑袋。
杨皓初气呼呼地道:“就你一个人念念不忘,我们都没说要去好吧。”吴宾宾不耐烦地催道:“我们早点去吧,不要叽叽喳喳了,都快饿死了。”边说边带头往前面走去。
几人进了兰州拉面馆,找位子坐下。胡琼又先跑去点餐,杨皓初他们几个人都怏歪歪地坐了下来,吴春风看了看卢信陵的脸色,问他道:“你怎么了,人不舒服啊?”卢信陵摇摇头,笑道:“没事嘞,应该是饿久了的缘故。”
才过两分钟,胡琼就走了回来,叹口长气坐下,道:“等会儿,过两分钟我们再去端面。”于笑宇又骂道:“今天你赢了一天了,是不是很爽啊?” 胡琼听到嘲笑他们几个道:“这打牌,打的是心态,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样子,这样子怎么赢得到钱呢?”
胡琼正洋洋得意地教育着他们时,柜台边的做面师傅摇了摇取餐铃,胡琼听到就站起来,又骂骂咧咧的道:“走啊,自己拿自己的,难道还要我端过来送你们手上啊?”
杨皓初对吴宾宾笑着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赢了钱的还在发脾气,我要是赢了,喂给你们吃都行。”于笑宇指着杨皓初,笑道:“你记着今天啊,这话是你讲的啦,下次我们都看着的。”
这时胡琼端着面回来,又跑去端来几盘凉菜,他们五个也刚坐好,吴春风忙不迭先喝了口汤。汤才入口,感觉食道就一下子暖和了起来,吴春风一边低头竖起了大拇指,一边扒了一大口面,嘴里含着吃的,说话都说不清,支吾着叫道:“哎,还真的是好吃嘞!”
一旁的杨皓初他们,都好笑地看着他,道:“你是因为饿狠了好吧。”胡琼也轻轻喝了口汤,然后心满意足地道:“久违的味道啊......”杨皓初和于笑宇他们看着觉得好笑,闻着汤面散发的香气,都开始好奇地开始吃面。
才三五分钟,他们六个人,风卷残云般把热呼呼地汤面,还有几盘酸爽凉菜扫了个精光。
胡琼看着还在喝碗中剩下的汤汁的吴春风他们,笑指着对面墙上关于兰州拉面的介绍,说道:“你们看啊,这上面的介绍:‘兰州清汤牛肉面,不仅具有牛肉烂软,萝卜白净,辣油红艳,香菜翠绿,面条柔韧、滑利爽口、汤汁、诸味和谐,香味扑鼻,诱人食欲等特点,而且面条的种类较多,食客都描述它是一红、二绿、三白、四黄、五清......’”
一旁的杨皓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点着胖胖的头,赞许道:“说实话啊,真的是名不虚传,简简单单一碗面条,普普通通一间路边面馆,都能做出这种水平的美味,只能说我们以前在内地吃的‘兰州拉面’都太假了。”
吴春风道:“看来这吃的也分地域性喔,味道真是截然不同。”胡琼道:“当然,就拿阿克苏的冰糖心苹果来说,出了阿克苏再吃苹果,感觉味道都不对了,你就会觉得我们这边吃的水果都是渣渣。”
胡琼边说边昂起头,语气里满是回味地说道:“哎呀,讲起来,乌鲁木齐市可真是个好地方啊!一望无际的棉花、甜美多汁的西瓜、鲜嫩水灵的蜜瓜、果香诱人的红枣、粒粒似珍珠的水稻、新鲜红嫩的苹果、晶莹透明的葡萄、肥嫩硕大的枸杞,还有漫山遍野的核桃......”
杨皓初笑着看了他一眼,骂他道:“那你还回来干嘛,就在那边找个老婆,结婚生子不就好了?”胡琼笑骂道:“找个毛线的老婆,我们那项目部在戈壁滩上,那鸟地方,连蚊子都是公的,到哪里去找老婆?”
几人还在说笑着,吴宾宾看了看时间,道:“好了,我们别扯了,一起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赶到项目部都很晚了,还要铺床什么的......”胡琼道:“好,那我们走吧。”杨皓初还在问道:“你钱付了么?”胡琼道:“早付了,走吧。”
杨皓初边拖着箱子出门,边问道:“晚上这顿吃掉多少?”胡琼笑道:“一百不到,拉面小份七元,大份的七元,凉菜三元一碟,牛肉一份十元,比中午吃的便宜了好多啊。”
走最前面的杨皓初听到就火了,回过头来骂道:“中午吃了顿,你还叽叽歪歪半天。”吴宾宾也气鼓鼓地道:“就是,晚上吃的这七八块一碗的,你开心了吧,又让你省了不少钱啦,神经病!”胡琼又哈哈大笑道:“心态,心态!”杨皓初瞪了他一眼,骂道:“神经病,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装模作样!”
于笑宇也道:“今天是搞累了,明天继续啊,我肯定要报仇的!”胡琼听到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走在前面的吴宾宾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家超市道:“就在这里买好了,我看这条街上也没大的超市。”
他们几个都道:“哎呀,随便啦!”说着匆匆忙忙进去,买完生活用品,叫了两辆车,又手忙脚乱的把东西都放了上去。吴春风、卢信陵和杨皓初上了第一辆车,坐前面的杨皓初拿着手机,开着导航指引着的士朝项目部开去。
刚一上车,卢信陵就觉得胃有点不舒服,捶了捶胸口,笑说道:“兰州晚上有点凉哦,北方跟南方气候还是不一样。”杨皓初道:“嗯嗯,我听胡琼讲,他以前在乌鲁木齐市夏天的时候,晚上睡觉还要盖被子的。”吴春风也道:“西北边都这样,干燥、昼夜温差大。”
杨皓初回过头来笑道:“不过在这边项目部上班也有几样好嘞。”吴春风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杨皓初笑道:“一个就是在这边吃得到正宗地羊肉,羊肉很便宜;二就是这边项目部过年放假时间长。”
吴春风听了就点头笑道:“这边也还可以,我听他们讲,在乌鲁木齐市的上班人,春节假放了整整三个月,一个个在家里呆得人都傻掉了。”杨皓初道:“吴春风啊,我还听你师傅讲过,他们在外国做项目,都是上半年班,一放假就是放半年......”
吴春风听了正准备回他,卢信陵把车窗按了下来,把头伸出车窗外,又干呕了两下。边上坐着的吴春风忙拍着他的背,笑话他道:“你这是怎么了,拉面好吃就做死的吃?”
杨皓初也回过头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人不舒服?我也有点,今天坐那神经病飞机,坐得想死......”杨皓初话还没讲完,卢信陵又‘哇’的一声,一张口,刚刚吃的拉面就像箭一样喷了出去。
杨皓初听到,回过头来骂了句,赶忙从包里掏出了一叠卫生纸递了过去。吴春风帮他接过纸,又拿了自己的水瓶递给卢信陵,拍着他的背,道:“先漱下口,把嘴巴擦下。”杨皓初又跟旁边开车的师傅讲道:“师傅,要不你先靠边停下车,我朋友有点不舒服......”
那开车的师傅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还是靠边停下车。车还没停稳,卢信陵就跳下了车,蹲在路边,又连着干呕了好几下。胡琼他们也下了车,都走过来笑道:“今天晚上吃的一点精华,你全部给吐掉了,搞毛线啊!”
卢信陵边把瓶中最后的一点水倒出来,漱了漱口,道:“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就是不舒服,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吴春风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和一叠纸巾,关心问道:“现在感觉好点了吧?”卢信陵喝了一小口水,苦笑着点头道:“吐完好些了......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水土不服么?”
几人正在边上笑着的时候,那的士司机等得不耐烦了,突然按起了喇叭,吴春风道:“等下,马上就好!”卢信陵搽了搽嘴,又捶了捶捂胸口,道:“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说话间就到了秦川镇,杨皓初提前给办公室的邹柏涛打了个电话,他开车正在镇上等他们。在邹柏涛的带领下,又开车在乡里的小路上绕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才开进一个四周都是小平房的村庄。
邹柏涛将车开进一个院子里,又走出来接他们,一出大门,就看到吴春风正在和那的士司机吵架。卢信陵拉着自己的箱子,站在吴春风的身后,上唇咬着下唇,脸色涨得通红。
吴春风气得脸色发白,怒道:“从秦川镇到这里,我给你加了三十块,你又讲我朋友把车给弄脏了,我又给你二十块钱去洗车......”那司机道:“那我洗车路上的钱呢?”吴春风听了一愣,问道:“什么洗车路上的钱!”
那司机道:“我去洗车,路上烧的油钱怎么算?”吴春风一听就火了,硬怼他道:“你直接说,你想怎么样?”那司机舞着手强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吴春风丝毫不让,冷笑了声,问道:“我这人就是不讲道理了,你想怎么样?”讲完手叉着腰又问道:“那你要是去北京洗个车,我是不是还要请你看下天安门?”
吴春风还没骂完,杨皓初他们听着吴春风说的话都笑了起来,都过来劝道:“给你加五十元了,也差不多了,再说我同事也没吐你车上,就外面门把手这里弄脏了点,你用水冲下就行......”
那司机见他们一群人都围了过来,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就开车走了,嘴里还在不服气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见那司机开车离开,杨皓初边跟着邹柏涛往院子里走,边问邹柏涛道:“这个村子叫什么?”
邹柏涛答道:“石门沟村。”于笑宇又跑过来,拍着吴春风的肩膀笑道:“你胆子还蛮大的么,人家是混的嘞,你没看出来啊?”胡琼边双手一摊,也笑着比划道:“都看到了好吧,他胳膊上纹的,那么大一条龙......”
吴春风一听就乐了,笑道:“以为我是外地人,好欺负么?”又转身教训卢信陵道:“你以后胆子要大点,像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再遇到这种人,你越怕事,他就越会来事。”
卢信陵听着,感激地点点头,吴春风跟他讲完,又笑着对胡琼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想起‘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那个教书先生。”他们听到都笑了起来,几人穿过院子,进到客厅,吴春风还在手舞足蹈的道:“我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他边说着,边做着双手握刀外推的姿势。
正在后面看着的几人哈哈大笑的时候,王荣华从里面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吴春风他们几个,就呵呵笑骂道:“你们这群小伙子,怎么搞得这么晚才到呀!”吴春风一抬头,忙笑着给他发了根烟,道:“没办法哦,师傅......”
杨皓初在一边酸溜溜的道:“我们这种小啰啰,只能坐那种要等八个小时的联程机,现在赶到已经算好的了。”王荣华笑道:“公司那机票订确实太差劲了......”边说边又问他道:“你们吃饭了没有,没吃去仓库搞点面包、泡面垫一下算了。”
胡琼道:“我们在中州镇吃了点面。”邹柏涛跟邹柏涛道:“那我带你们去领被服吧,铺好床铺你们也可以早点休息。”王荣华也道:“那你们跟小邹先把住的搞好,飞了一天,也累了,早点洗漱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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