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父亲真的成了樟下山大队石宕的“守望人”。
自然光线与照片中的光线还是有相当差别的
在他之前，樟下山是款款地长着大松树的长山岗，他在的岁月，樟下山乌桕树与枣树各得其所，站在蘑菇房或晒场看，长山岗远远地成了一具略显削瘦的“躺佛”。毕竟是吃着稻米饭长大的，整日整夜守在白沙溪下游，身体不削瘦才怪。在他之后，好端端的枣树抽筋，枝条上不断地冒出人食指一般长的细枝，小叶密密地生，却把应长的团枣和马枣欺负了。
“wen囡， wen囡”，谁见了早早抽筋发雄的枣树都会说这句话。牵着黄牛犁地，不对，黄牛牵着铁犁松土的“老品大”更是把手中的“牛束棒”在空中挥了又挥，像是对枣树一阵阵示威。但即使“示威”，又有什么用呢？农民骨子里对大自然还是十分敬畏的，因此，即使上衣口袋里少了活铜钱，似乎也没有拿更多的举动发难于“精灵古怪”的枣树。
“刚划下的青枣，要勿？自己拿几个尝尝。”母亲见你走进我家门槛，客气地说。
你走到盛满团枣的团抱边看了看，说：“这是团枣，个头好大咯，个头好大咯，可以卖个好价钱。我们还是吃几颗马枣吧，阿姨。”
“马枣酸的。你又吃不了几个，还是吃团枣，身体舒服。”母亲干脆走过来，选了一双裹着红褐色外衣的大枣，递到你手上。你用小手接了，把其中一个还递到了我嘴边。
“等你们作业做好了，你就留下来吃晚饭吧。”母亲正式发出“邀请”。
“这多不好啊，阿姨。我到这里来，是来向他借光的。”说时，你用眼睛注视着我，希望我也能说句挽留的话，但我没有。
“借光？”母亲倒被你逗笑了：“既然已经借光，就借光借到底。”母亲向我哝哝嘴，又说：他天生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你别去惹他。”
“真的吗？”你用眼睛看看我母亲，又看看我。“嘿，你点头了，你点头了，嘿嘿。”你站起来，整理整理黑短裙的下摆，然后又用手把垂落到前脸的几根长头发，一一揉到耳后根，自言自语地说：“我马上去告诉我大姐，叫她不要烧那么多。”
你走后，我问母亲当晚能吃些什么好东西？母亲反问我：“你知道人家喜欢吃什么？”
我摇摇头。母亲说：“你父亲牙口不好，还是吃潮麦页和稀饭。我们就裹馄炖吃。”
“来得及吗？”我一脸疑问。“应该来得及。煎几个鸡蛋，用鸡蛋拌萝卜生菜作馅，包好吃。”母亲笑了笑，自信满满地说。然后走过两间房，到最边上的“六畜房”的鸡窠里摸鸡子去了。不一会儿，就传来拍打什么东西的声音。她抓住一只老母鸡的双脚，一边用力打鸡的髋部一边说：“就你，就你只会整天抱窝，爱吃鲜谷，爱吃生米，不会生鸡子。”
陈水河原创于2022年9月26日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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