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产一队大晒场带回你外甥和外甥女的路上,我问你:“你大姐说我是草芽、你是豆芽,是什么意思?”你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就讲讲呗,就在这里讲讲?”我停住脚步,看着你的眼睛说。
“你没见赤脚医生跟我们一起出来吗?一定是大姐留他商量什么事,”你回避我的眼睛,腾出一只手,想拉着我的胳膊快点回,“你没见左一拨右一拨村民在看我们吗?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附近村民在弄堂口、房门外东张西望,低声议论着。我收回视线,低头选中脚边一块小石子,猛力地踢到下塘水中,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不就是,你不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吗?让整个村落都知道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我们能有啥事?”你朝身边两个小孩扮了一个鬼脸,然后,语气凌厉地对他们说:“阿姨,现在还有事,还有事。你们先回去。以后不许贪玩,不许贪玩。”
见两个小孩沿着石子路向着家的方向走,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噘着嘴,板着脸,显得很不高兴。我的心立即软化下来,笑了笑说:“你不想说就不说,你不想说就不说呗。犯不着为我生气吧?”
“去你的,我会为你生气。我是在为我自己生气。让你觉得与我交往,失了你大面子,你家大面子。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这样封建?”
你觉得我是一个木头疙瘩认死理人,我想想自己也真是。从年龄上说,我比你大一岁,但从社会接触面上而言,你比我要宽广。于是,我换了一个话题说:“听说你表演的样板戏获奖了,在全区初中校际表演赛中。”
“是片段,是《沙家浜》智斗片段,你就是那个刁德一,总是旁敲侧击,阴阳怪气,”你苦笑了一下,“这还是一个开头,今后还会有大戏要演呢?”
“什么大戏?”
“暂时保密。要不这样,要不这样,你暂时不要去我大姐家了,我大姐,我,现在,都对你不欢迎。”你一字一句地向我下了逐客令。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你就直接离开了。没多久,耳边就传来“哐当”一声,你关上了你大姐家的木门。
我绕着Z渠,绕开村里老人的眼光,踏着碎声细语回到家里,并两个踏步为一个台阶走上楼梯,连身衮躺下了。母亲看到我一身怒气,以为我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只是没有走到我床前,轻轻地翻开米柜的木盖子,从米箩里勺了一碗米,下楼了。
我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但什么事都好像齐齐跑到床跟前,压得气都喘不过来。
陈水河原创于2022年10月9日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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