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对了,不过我的回答你可能不满意,因为是站在一个悲观主义者角度来回答的。”他边说边站起身来回踱步在屋内。“人不过是一坨会自主思考的肉,一具用来装满欲望的容器,恐惧死亡恐惧未知,比死亡更恐惧的是活着的时候没有钱。我一直认为人类是可以抛开钱去讨论情感,不。他们生来就是为了钱而活,发出恶臭和充满色欲的味道,男人在女人的身上找到满足,女人也能在男人的身上找到满足,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背叛、利用、杀戮。人的最深处不是底线,而是放在你眼前的金钱到底有多少,英雄故事早就不能在这个时代里重演了。古时候的英雄才是人,现在的人?不不不,不能说是人,就连我也不算是,我们,对,是我们,我们也不是。”任墨停在一副画满水果的画前,他望着用黑色填补的橘子说道。
“我们就是‘丧尸’,为金钱失去人性的行尸走肉。”
“说的很有道理,可你也无法改变这一切是吗?我也承认这个世界肮脏龌龊恶臭,甚至我想大骂几句,但都对于这一切无济于事。”白成说道。
“没错,我才没那么蠢改变这个世界,我甚至觉得我就不该活在这里,每多一秒我就觉得我的身体正灌满下水道里的排泄物。”
“我还是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白成从心底开始同情任墨,要知道人变成这样非一日之寒,更何况那颗仿佛被啄木鸟“细心护理”后的心灵。
任墨坐回椅子上喝了半杯热茶,倏忽间他抛给白成一个问题。
“你爸背叛过你吗?”
“当然没有!”白成几乎是一瞬间回答道,要说背叛当然是没有的,只不过在名字上父亲取的实在是太过难听,白成这个名字还是外婆帮忙取的。
“噢,那你还真是幸福。我可能要说很久,不过我父亲给你那么多钱,你应该要履行这个义务。你会帮我吗?帮我走出来,一点,哪怕是一点,不为了钱那种。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父亲是这个时代的缔造者,也是真正固化阶级的代表,没有哪一位中层人和下层人不会恨他,那思想机器,就是他发明的。”
白成陷入一阵恐慌,全广城无论是剩下的九大财阀,还是其他有名望的中层人,都没有人见过这位富家公子,他努力平息内心的喜悦,一脸淡然地说道:“倘若你死意已决,那我再怎么说也左右不了你。”
“我还是有一点生存的欲望,那是我的伴侣,你不用惊讶。她是我唯一的动力了,真不敢去想她离开我会是什么情况,但我要离开她了。不说这些了,我先给你说我的故事。”
(以下内容为白成亲手记述)
和煦暖阳铺洒在水泥地上,那会的家是整个小区的中心,家门口便是一条大路直通村外,在家的西边有占地二十平米的小树园,里面种的是爷爷喜欢的树,还有一条和任墨同年出生的小狼狗。
四岁的任墨斜靠在家门口,他望着四五米高用银镀的铁门被牢牢地关上,连带着任墨的童年也一起被锁在了门内,几乎在五六岁前能和他说话的只有身边的亲人,还有小区门口租他们家地的小卖部老板的小孩。
当时有一个小孩从他们家门口经过还拿石头朝小狼狗扔去,任墨二话没话站在铁门内就开始骂娘,奶奶听见后急忙跑出来把小孩打发走,低头看了看任墨,脸上的两条眉毛都快拧成麻绳了。
奶奶问他:“要是我把门打开你敢出去和他打一架吗?”
任墨奶声奶气地吼道:“我头上三个旋,比老虎还凶。”
这件事情直到现在奶奶还记得,时不时还拿出来和身边的亲戚取笑任墨。
转眼任墨上了小学,冷酷的样子让别的同学很是不喜欢,不到一个月班里的同学们几乎都互相熟悉了,有的甚至还拉起了山头,二班里有七个男生,人称七虎,老大是马国金,老二黄伟林,老三陈鸿渝,老四李书良,老五老六老七是三胞胎分别叫陈水、陈冰、陈淼。
班里的男生几乎都听他们话,下课就是一群围着聊天,只有任墨一个人坐在班里研究着老师布置的数学题。
在这群男孩眼里服从意味着是权力的象征,如果有人不服从那将会以暴力进行,整个班也就任墨一个男生不服从他们的指挥了。
马国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槟榔,拆开包装后他用黝黑短小的手指一点点挤到嘴里,深棕色的槟榔尖被他早已泛黄偏黑的幼齿咬住慢慢地包裹住整颗槟榔细嚼起来,空气中弥漫一股植物草本和腌制后的怪异味道,他走到任墨座位旁弯下身子撅起嘴露出一个小孔轻轻对着任墨吹气。
紧皱眉头的任墨强忍着这股让胃翻江倒海的气息就连眼睛也都本能地眯上,他用厌恶地眼神盯着面前穿着邋遢的男孩,虽然他很想拿出书桌里的字典猛地朝他头砸去,不过这样的行为是极其不负责不成熟而且老师也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要想完胜这群人首先要赢得群众的信任,刚开学没几天整个年级被他们欺负过的人数不胜数,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替他们出头是一件有助于声望增涨的事情,即使失败他也会成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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