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地方的韵味（四）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由于受灾，老百姓生活极度困难，村民偷着摘生产队集体的豆角，刨集体的洋芋。收割粮食时吃生粮食。

公社的领导把社员的那种行为称“揪青掐黄”。

一日，名叫张剑的公社干部在社员会议上讲：“这个揪青掐黄里面有个毛洞嘞！”

大多数社员没听懂“有个毛洞”的意思，后来一个小学的老师说：“毛洞可能是矛盾两个字。”

一个姓尤的社员偷了生产队的五梱胡麻，五梱胡麻大约可收拾三四斤胡麻籽，将这些胡麻籽捣碎和在烙的菜饼子中充饥。却被姓吴的队长带领社员搜查出来，人赃具获。

在一个没有水的涝埧里开社员会批判做了贼的老尤。

吴队长站在涝埧中间讲话，社员们坐在涝埧的斜坡处听。

吴队长的口头禅是“这个这个你说下的”。

吴队长上纲上线地批判老尤，每讲一句便瞅一眼面前纳鞋底的胡家媳妇。

胡家媳妇发现吴队长每说一句“你说下的”总瞅她一眼，便慌忙站起来辩解：“他干大你细记，我没说过老尤偷胡麻……”

七十年代，一个外号南山狼的社员家口大生活很困难。半夜里背个背篼提把剪刀偷着剪了一背篼生产队的麦穗子。被巡夜看守庄稼的社员挡在进庄的路口。老南撂下背篼就跑了。

总得想办法进村归家，无奈他便到邻队的干亲家。

干亲正熟睡听见有人敲门，开门迎进南山狼。

南山狼说娃娃突然肚子疼得利害，让干亲掐一下看是啥冲气，安顿个禳解的办法。

干亲会掐冲气，由于公家破除迷信而不敢再显手艺。干亲家半夜登门推诿不过，只得应付。便安顿干亲家扎一个草人，草人身上插红绿纸剪的五面彩旗，煮一颗鸡蛋，将这些用物在肚子疼的孩子头顶左三圈右三圈绕三遍，然后在离家东北方向五十步处焚烧。

南山狼算是骗过巡夜看护庄稼的社员进村归家。

第二天队长召集社员开会，讲阶级斗争的重要性同时强调加强对集体财产的管理和看护。并让社员们认领被看护庄稼的人没收的背篼，没有一个社员说是自已的，就让饲养员拿去给牲口添草用。

其实看护庄稼的社员故意放走南山狼只捡个赃物给队长复命，队长也清楚是南山狼所为。

饥荒年揪青掐黄，在农田里和农场里偷粮食的那些人如今多数的己去世，村民往往议论那些人曾经的辛酸。

包产到户后的第三四年村民基本都有饱饭吃了。村子及村子附近地方却出现一帮一帮的年轻人经常剜门扭锁实施盗窃。他们白天打牌喝酒，夜间流窜于各村间，什么东西都偷，不论鸡鸭猪羊、牲口粮油、家具铺盖、橡檩木头。

大致上到2010年左右，四邻八村的小偷几乎一夜之间消声匿迹。

村民家家储存的粮油面粉，家具用具，铺盖用物等一年半载没人看守，却没有被盗的。鸡猪羊牲口之类也听不到被偷。

老者们说一是那些小偷改邪归正了，二是天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