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梦开始的地方

文｜沐雪

孩提时代，时常有些奇怪的梦境，不知道是不是梦，就这样萦绕在脑海里，几十年过去，依然历历在目。那还是在徐家湾，一个山环水拥，鸡犬相闻的小村落。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童年，大多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徐家湾，虽然是个湾，湾里却只有我们李姓一家大宅院。宅后就是一座蜿蜒盘垣的山峦，像一条龙的脊背，很长。我们李家的大宅子就坐落在它环抱的，凸出的一个山腰上。宅子两边，不远处，还各点缀着两个圆圆的池塘，像龙的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门庭前面则是绵延的梯田，还有几座黄土堆砌而成的尖尖的小山包，山上被爷爷奶奶载满了桃树。每每夏秋，桃儿成熟，自己都会像悟空进了蟠桃园一样美美的吃个够。

老家，梦开始的地方

这里，孤寂，偏僻，远离尘嚣，有着世外桃源的恬静和闲适。村庄上几乎很难见到陌生的客人。忘记了是哪一天，山脊上突然来了一队人马。爷爷说，他们是地质勘查队，负责找矿的。他们一群人在屋后的山脊上，徘徊了一阵子，挖了一条深沟，或许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就走了。

那个时候自己还小，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一天晌午，大伯母在门檐下的石台上，用一个好大好大的，深红色的塑料盆子，里面放着木制搓板，正“哗哗”揉洗着衣服。三婶和奶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絮絮叨叨地聊着家常。我们几个小伙伴，在院子里丢着沙包，踢着鸡毛毽子。大黄狗蜷曲着身子，安静地躺在梧桐树下，眯着眼，似乎在睡觉，又似乎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们。这个时候，在对面的山包上，突然出现了一轮金色的圆盘，像太阳似的，很亮，很亮，还会动，似是一个活物。大黄狗最先警觉，爬起来，“汪汪”对着它狂吠。我们发现了，也跟着惊呼。或许是因为太小，不知道害怕，我这个小屁孩首先冲了出去，一心想着追到它，拿到它。我奔跑着，迈着小脚丫，身上忽然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驮着我飞起来。飞过那几道绿油油的田埂，接着是一弯清澈的小溪，再飞过几座馒头状的小山丘……我正要抓着它，只是可惜，那金色的圆盘突然闪烁了几下，从这个山坡飞到那个山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的记忆也在这里断了。至今，因为记得清楚，所以分不清那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我曾几次寻问过长辈，他们却都不曾记得有这回事。这或许就是一个梦。

童年似乎总是充满纯真和幻想的。这种奇异的梦境，我小时候还有很多。譬如，我深夜里睡着了，时常梦见天上的信使骑着一匹长着翅膀的天马，浴着圣光，从我家门前飞驰而过；还曾梦见在一个繁星点点的秋夜里，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突然掉下来一根长长的，银光闪闪的锁链，就这样挂在我家庭院里，悠悠荡荡，像是诱惑着我爬上去。

老家，梦开始的地方

后来，我们一大家人就陆陆续续从徐家湾搬走了。宅院，也都被残忍地推倒，建了打谷场，挖了麦田。还记得，每每夏季，打雷下雨，和伙伴们为了掏蜈蚣卖钱，带着他们经常翻过几座山，去翻动那些残垣断壁，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再有一天，奶奶不知有意无意的告诉我，她搬家时，忘记了拿藏在墙壁里的几件金簪子，金镯子，找不到了。然后，我独自一人，偷偷拿着扒钩子，把我们李家那片遗址，从头到尾翻了个底朝天，一遍，又一遍，可惜，很失望，一无所得。

就这样，一直到我上了初中，开始住读，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去看望那片生我育我的故土，去瞻仰那座已然成了废墟的老宅。唯独那些梦，藏在我的记忆里，潜移默化，影响着我，让我时常童心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