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饭局,恐怕再没有人比我闺蜜对我更恨之入骨的了。因为,但凡她让我去参加什么饭局,我都是竭尽全力地去推脫。
她,能吃能喝能吹能侃,古道热肠,侠女一枚。这样的人饭局自然就多。同学聚会,邻里聚餐,球友牌友酒友,熟识的,偶遇的,刚认识的,失散多年的,只要碰上她的,都会忍不住想让她上桌,围成一圏,或煮酒论英雄或论长论短,论情论事。
沾着她的光,我也跟着混过N次这深浅不知的饭局。眼看着与我性格迥异的一群人杯觥交错,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地在一个密闭的包间里你来我往,逗趣骂娘,而我只能强装笑颜,不动声色地耐着性子坐着,那坐如针毡的个中滋味只有体验过的人才能跟他掰扯的清。
当然,之所以如此的“痛不欲生”全都是自己的错。酒不会喝,肉不爱吃,连夹根青菜也还要挑合口味的下筷。我知道我这德性也是让人添堵,于是乎,便有这样的声音响起:“在我们当中,你是知识分子啊,我们都是大老粗,还要请老师多多指教,来,初次喝酒,这一杯总要干了吧?”如果我推诿说不会喝,(但其实真不会喝),那他们就开始用激将法了:“老师清高啊,看不起老同学(老朋友)了,敬你一杯酒都不赏脸……”明知这一杯开了戒,便将后续不断,耐何你已身处此“险境”,多少都要做好豁出去的准备,外加咱真的就是一普通人,哪怕今儿能动动笔头,立于三尺讲台,相较于在座的人也只是兴趣爱好职业分工不同罢了,其实并没有比别人在哪更有优越感。
于是,你一杯我一杯的,面上开始发烧,心跳开始加速,如果此时还正好有个把瘾君子开火点烟,那眩晕的程度便不亚于坐上了过山车。此时纵观全席,个个都起身离座,高举酒瓶誓要厮杀到底。霎时间,挑战者的高声呐喊,被挑战者的低声求饶,旁观者的推波助澜,硬生生将一场饭局演译成了一个角斗场。对于我这喜静不喜闹的人,是种折磨。
当然,这饭局属于同学,朋友,气氛热烈,虽有失文雅,却纵情开怀。
另一种饭局属于文雅人士,表面上静悄悄,礼尚往来,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这样的饭局有领导出席。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严格的定位,酒席上谁是上座,谁是次座,那是不能乱了秩序的,且常常上座的领导到的最迟,菜端上来得他到来方能开席。
这样的一顿饭讲究尊卑有序,席间敬酒,先敬谁顺序不能乱,谁也不能漏,我又不会喝酒叫我如何招架得住?
这样的饭局我参加不多,原本就是一个不谙世事,没见世面的蠢笨女人,面对如此架势更是手忙脚乱,心神不安了。但总有一些出于善意的邀请,目的是想让自己见见世面,不要跟一村姑一般只知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这样的饭局上我一般是缄口不言的。从始至终,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面带微笑,哪个领导开始发表长篇大论便装作饶有兴致地聆听。我不懂政治,我连历史地理都知之不多,这样的时候,宁可藏拙也不要露怯,反正领导要的就是那种众生对他仰视的感觉,这个,我擅长。
不擅长的是喝酒,首先,我绝不主动去敬别人酒。勿庸置疑,在这里就不存在什么清高了,领导当前,多少人都唯恐套不上近乎,哪里还有像我这样扭扭捏捏,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只管盯着满桌子的佳肴,挑自己喜欢的大快朵颐,一般咱不主动,领导也就会对咱视而不见的。这样的时候我就乐得清闲,只管吃,只管听。无论谁敬我,我都只能带着歉意告知他我不会喝,我少喝点。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挺理解的,除个别,当领导指挥别人惯了的,自我感觉特别好的,会硬逼着你三杯五杯喝,这样的时候,我就很头疼,会在心里想,下次我再也不参加如此饭局了。
贾平凹曾经在自己的文章中对参加饭局一事如此说道:“官场的事我不懂,写文章又常惹领导不满,席间人家若指导起文学上的事,我该不该掏了笔来记录?该不该和他辩论?说是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我这般年纪了,在外随便惯了,在家也充大惯了,让我一副奴相去逢迎,百般殷勤做媚态,一时半会儿难以学会。”这话,正中我下怀。
这样的饭局格调高雅,众人都一副谦谦君子样,到最后,大家酒也没少喝,面部笑肌基本抽搐,领导心满意足,陪客心领神会。散了,还要各自握手道别,偶见握着美女手不放一路谆谆教诲的热心领导,实则应该感激涕零……
当然,除以上“半推半就”和“全心抗拒”的两种饭局外,我自己也组织饭局,请三五知心好友,说是吃个便饭,实则是为了凑在一起胡吹神侃一番。没有喝不喝酒喝多少酒的难题,没有阶级等级座位尊卑的划分,席间大家谈笑风声,拉瓜扯皮,上至国家大事,下至芝麻蒜皮,纵情燃烧,百无禁忌。一顿饭持续的时间很长,享受的不仅是美食,更是愉快的氛围。
马德说:人生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饭局,你既要跟相悦的人推杯,也要和厌见的人换盏。一顿饭吃下去,你可以领受一颗心,也可以见识一副嘴脸。吃到最后,你还能在这个言不由衷的筵席上热闹和欢笑,这就是你承载世界的能力。
从饭局上看,我的能力实在有限,实在是有待提高……
论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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