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61佩武的忧虑

篱落疏疏月又西61佩武的忧虑

张旋风瞅着林佩武咧着嘴角笑了几声，他下意识地翘了翘眉毛，他额头上那一块铜钱大小的褐色胎记便愈显眼：“林佩武，你想跟我单挑?”他冷笑着看向自己身后那些人。

“就要看你有没有胆了？”林佩武故意激张旋风。他不能让张旋风这一群人在砖厂里胡闹。

张旋风咧了咧嘴：“谁他妈的没胆，就是个婆娘！”他嘴里说着，开始解棉衣的扣子，他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着林佩武。他能让姜永明害怕的原因是他比姜永明更狠更毒。

张旋风在周围村子打架没有过败绩。他平日在村里走路都是横着走。村上谁家小媳妇，女子长得好看，他也占小便宜，拍拍人家屁股，捏捏脸蛋，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他不能容忍林佩武这样对自己。他也听姜永明说过，林家三兄弟不好惹。他今儿个偏要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做出来个娃样子让这些人看看。

张旋风把自己双手的关节捏得直响：“林佩武，你甭后悔。不要以为你认识派出所的人。你爷爷，谁的铆都不认。”他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

“张旋风，你爷我不知道后悔两个字咋写。”林佩武把自己的手表取下来递给了翠娥，他直接脱下了棉衣。

翠娥接过佩武的手表和棉衣着急地想跑。张旋风的恶名在外，林佩武咋可能打过张旋风?她得去找佩来和佩春。

张二娃斜着身子，睁着他死鱼般的眼睛：“林翠娥，你做啥呀？寻男人啊？我在这儿呢！”

“滚开，牛蹄窝子尿尿瞅一下你自己，比我屋猪圈里的天蓬元帅还难看。”林翠娥想推开张二娃，她意外地看见了佩来：“佩来哥，佩来哥……”

林佩来才给人杀完猪回来，他看见砖厂围了一群人，好奇地在外圈看。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便从外圈往人群里面挤。

这会儿张旋风和林佩武都脱了棉衣，这俩人弯下了腰，瞪着彼此，像两只蓄势待发的斗鸡。

林佩武突然扑了上去，他一把拽住张旋风的胳膊，用脚后跟狠狠地踩在张旋风的脚趾头上。张旋风这一疼，恨不得跳起来。

林佩武趁机弯腰，拽着张旋风的胳膊使劲往自己背上扛起，再向前一摔。张旋风像被他扛着的口袋噗通一声，仰面朝天躺到了地上。

张旋风体重大。他被林佩武这一摔，脑子发懵，眼前发黑。他觉得地面似乎还晃着。只是几秒钟，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扑向林佩武。

林佩武侧了一下身子，张旋风扑了一个空。他趁机把自己的脚伸到张旋风腿前面。

张旋风被林佩武的腿绊着，他晃悠着，整个身子重心向前趴。他顺手揪住林佩武的耳朵，就这样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张旋风连忙侧身，他趁机抬起一条腿压在佩武肚子上。他想翻身骑到林佩武身上。

林佩武的双手抓住张旋风的腿，他用尽全力把张旋风的腿往上抬。

林佩来看得着急：“老三，抓他裤裆，抓他裤裆……”

张旋风听到了佩来这句话，他挺起身子想快速地骑到林佩武身上，他用了全力揪佩武的耳朵。

林佩武的耳朵被揪得极痛，但他不能放开张旋风。他知道，自己的耐力不如张旋风，也没有张旋风毒辣。这张旋风眼看着就要翻过身来，待他骑到自己身上，自己真的便没有了还手之力。

林佩武一时着急，他一把抓住了张旋风的裤裆。

“林佩武，都是男人，你他妈的这样够意思不?”张旋风嘴还骂着但他的手放开了林佩武的耳朵：“这一局平手，重来。”

林佩武刚一松手，张旋风顺势骑到了林佩武身上：“你他妈的给谁来这一套呢？”他伸出拳头向林佩武脸上打去。

“张旋风，你他妈的不是个男人，你这是使诈呢！”林佩来冲上去一把抓住张旋风的拳头：“你今儿敢碰我老三一下，我叫你见识一下我这杀猪刀的厉害。”

“林佩武，是谁说单挑的?”张旋风吼了一句看着自己带来的几个人：“眼睛瞎咧，都他妈的给我上。”

只见林佩来迅速地从腰间抽出杀猪刀，这刀闪着光，光芒比冬天还冷。他的刀只在张旋风眼前晃了一下子，已经架到了张旋风脖子上：“还叫你的人上手不?”

张旋风一只手抓住刀：“哥，你这，这是做啥呢？兄弟们闹着玩呢，你还来真格的咧。”他嘴里说着，额头上直冒汗。

林佩来的刀快，张旋风听人说过，他没想到竟然这样快。

周围村子杀年猪或者逢着家里有大事需要杀猪都会叫林佩来去。这杀猪也有讲究。杀不了猪的人，一刀要不了猪的命，受了伤的猪力气特别大，有的挣开绳索流着血奔跑哀嚎着，让看的人也心生不忍。

林佩来杀猪据说是拜过师的，他虽是半道上开始杀猪但刀法稳准狠。他一刀下去，猪会咧着嘴躺下，立刻停止嚎叫。猪的嘴角甚至挂着苍凉的微笑。所以别人说，佩来杀的猪都是笑着的，因为死得痛快，没受啥苦。

“起来，从我老三身上起来。”林佩来命令着张旋风。

张旋风看似战战兢兢地起身，他突然抓住林佩来拿刀的手，使劲往林佩来身上掀。

林佩武眼看着那刀要砍到佩来身上，他跳起来，抬起脚狠狠地踢到张旋风手腕上。紧接着一个侧身搂住张旋风的脖子，胳膊肘一使劲把张旋风摁倒在地上。他半跪在张旋风身上，一只脚踩着张旋风的手。一只手又抓到了张旋风裤裆：“对你这号货不来点真的，你不知道你爷姓啥。”他捏张旋风裆部。

张旋风这一疼大喊：“佩武爷，我再也不敢胡骚情咧，我也不敢欺负你外甥女咧！”

“你给爷说，姜永明到底欠了你多钱?你敢多说一分钱，我就……”林佩武手使了点劲。

“佩武爷，姜永明拿了我一千八百五十块钱。”张旋风几乎要哭出声了。

“你个狗日的还敢欺负我外甥女不?”林佩武瞪着张旋风。

张旋风这会手也疼，身子底下也疼。他害怕林佩武出手再重一点会废了自己：“爷，我再也不敢咧！”

“大声点，叫这儿所有的人都听见。”林佩武看着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张旋风觉得可笑。

“爷，佩武爷，我再也不敢咧。”张旋风哭出了声音。

林佩武这才起身狠狠地在张旋风屁股后面踢了一脚：“把你带来的这些害祸都从爷这儿领走。”

张旋风从地上爬起来，林佩来手里正拿着杀猪刀，他吓地直跑：“我的妈呀。”

林佩武看着张旋风的那些人走了才看向佩来：“哥，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拿刀出来。这些人不懂法，你再遇上懂法的告你故意伤害呢！”

“老三，你有良心没？我这还不是护着你?”林佩来没好气地把杀猪刀又插到了腰上：“我回呀。”

“大哥，你甭生气咧。年后叫我嫂子跟咱毛蛋都到砖厂来，这是咱村的砖厂，大家能来，我嫂子跟毛蛋也能来。”林佩武把砖厂建起以后，为了防止村里人说闲话，愣是没叫自己嫂子和侄子侄女们来。

“算咧，你林书记的名声重要。”林佩来转身往回走。

林翠娥走到了佩武身边：“佩武哥，你给咱村办砖厂，周围村子的人都能来挣钱，自家人为啥不行?”

“我不想听人说闲话。”林佩武看着佩来的背影，他觉得自己能办好砖厂，自然也能办好楼板厂。这样村里又可以增加一项收入，到时候把村里的路拓宽，村里人会越来越富裕。他又忧虑着，林家村的人啥时候也能像城里人一样家家用煤气灶，家家有电话，家家都看彩电?

林佩武和依瑶妈离婚后只能住到老太太这边。他回家时暮色已爬上了天空，老太太正坐在锅洞旁拉着风箱：“妈，我给咱烧火。”

老太太弓起了腰身：“我今儿个后晌听人说，翠娥今儿个……”

“妈，翠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是看见依瑶妈跟张二娃去砖厂显摆，看不惯！”林佩武给老太太解释着。

“林佩武，你不愧是村支书，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林依瑶大声地喊着，她走进了老太太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