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飘零的深秋如期而至,在无人的深夜,我懵懂的睁开双眼,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和余生,无比忧伤。恍惚中听到了您的呼唤,可是,我依然无法停止我的悲伤,漫长的年岁里,我竟无处安放!
时光倒流,我仿佛看见了外公咧着他那满是褶皱的嘴,露出长期被旱烟熏的发黄且稀疏的牙齿笑了,外婆紧皱的眉头里,总能读出全家人的柴米油盐,舅舅拖着小儿麻痹的一条腿,双手扶着常年磨得锃亮的,露出木头本色的拐棍,无关烟火。您一如既往的虚弱,一如既往的平静。
短短几年时间里,您一家四口,相继离我们而去,西北的每一年初冬,我总是能感受到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寒冷,我想您也冷了。
可是我做过一个梦,梦见在那干枯的黄土坡上,您一家四口,在金色阳光中,赶着羊群,款款而行。那么我想问,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您过的还好吗?
您走了七年,七年的时光里,我从一个口出狂言的黄毛丫头,变成了一个在生活边缘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行走的人,到底生活给了我们什么,在很多时候,让我们没有把握,不敢言语?因为你,余生将负重而行的恐惧,无法触摸的星星世界,读不出温度的明亮双眸,千万遍没有回应的呼唤,所以,我该如何度过余生?
梦里那个少年时的你,依旧明亮的不可言说!记忆中我们的初见,依然是怦然心动,仿佛我们不曾走过这些年华,你依然是最真的你,我还是那个最初的我!
可梦终究是梦,梦中儿时的小泥巴不再回来,梦中因为淘气,父亲追赶着我,着急的脱掉不合脚的雨鞋,提着奔跑的场景只是昨日,梦中父亲的鞋底拍在屁股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疼,梦中的我在上学的路上手里拿着馍馍,追着大姐一路哭喊。梦中的我们姐妹,在盛夏的院子里,仔细的辨认从山那边走过来的人,希望那是一瘸一拐的舅舅,从几十里的路上给我们背来早熟的玉米和杏子!
冬日的某一个清晨,总要比别人早到,从家里拿了柴火去生炉子,因为作业潦草,又因为爷爷长长的胡子,我被老师取笑作业画的比爷爷的胡子还要凌乱!没有完成作业,装病不去学校,被母亲用柳条一路抽打,从母亲发怒的狂吼中,我清晰的记得母亲整齐的牙齿以及快到学校怕被同学们看到的我的求饶。因为要看村里的社火表演,又一次的装病不去学校被父亲成功识破,不声不响的的带着我在田里翻了一堆又一堆的粪土。记忆里别人家地里的黄萝卜是格外的好吃,记忆中那个又哭又笑的样子,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奈何时光荏苒,我们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代,去了的人永远不再来,也因为移民搬迁,四叔曾经的庄院杂草丛生,我一次一次走在门口,因为浓密的杂草止步不敢前往,二叔家院墙早已不再,曾经辉煌过的上房,孤单且倔强的矗立在一片田地里。爷爷家的院子更是物是人非,堂弟堂妹们“三姐三姐”的呼唤,只是偶尔的电磁波的振动,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再也回不到曾经。
梦里最美的样子,你坐在热炕上,我的孩子在你身边肆意嬉闹,偶尔奶声奶气的喊着妈妈,那只是梦!可为什么梦中的样子最美!
那些曾经的人,曾经的事,深埋心底,无论我们怎么期盼,他们都无法按照我们一厢情愿的样子参与我们的将来,那么我们,在一个人下班的路上,在完成一天的工作之后,在树叶飘落的某个瞬间,在无人的黑夜,一切变得静寂之后,幸福是否真的会悄然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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