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被吵醒的时候是鸡在鸣叫，转了一晚上的小电扇仍然在吱呀吱呀的作响。

太阳还没起床，东方只是微泛红，夜的黑依然没有完全褪去。地上的草上挂着露珠，此刻应该是一天里最凉爽的时候。

喉咙里经过了一晚上的干涸，茶缸里有满满一缸的椿香茶。一杯下肚，咸咸的混着椿香的冷水从头到脚流遍五脏六腑，每个毛孔里都透着凉气。厨房里传来秸草燃烧的味道，大锅里正翻腾着浓香的大米粥。

洗漱完毕，太阳已冒出了头，大地开始喘着气。米粥上桌，酸辣椒，小咸菜，不亦乐乎。一碗两碗下肚，大汗淋漓。电扇调了大的一级，吱呀声开始叫得更急。

打了饱嗝，湿毛巾抹了脸，门外田野里的青蛙叫得风生水起。拿好了桶，铲斗。门前有稻谷油绿的田野，和田野间流水的小沟。表哥跳进小沟里，放好铲斗，用脚在铲斗的四周踩踏。提起铲斗，泥鳅，黄鳝，小鱼小虾纷纷入网，活蹦乱跳。我蹲在旁边，用竹棍绑着绳子，系着棉花，在田野里吊着青蛙。田埂边是一片一片的绿草野花，我抽了一把茅针在手中，把白白的肉剥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

太阳爬上头顶，阳光白的晃眼，稻谷野草随风起浪，草帽里也开始有了湿的汗水。表哥的收获似乎不错，泥鳅黄鳝也大概有一碗。收拾好工具，到池塘边冲洗泥泞的手脚。池塘里已满是荷叶，上面点缀着盛开的荷花还有小小的莲蓬。有风吹来，清香淡雅，沁人心脾。荷塘水面上长满了棱角，想起棱角清甜的滋味，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远处水面有两只小野鸭似乎受了惊吓，突然的钻进了水里。一条小水蛇则在水面默默的游弋。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抓来的泥鳅黄鳝被红烧，菜地里的摘的青椒炒青西红柿，空心菜伴着蒜蓉滋味清香，老母鸡下的鸡蛋作了一大碗的粉丝鸡蛋汤。就着一瓶两瓶啤酒，吃着农家菜，头开始有点眩晕。树上的知了依然在歌功颂德的叫着夏天，屋里的电扇依旧吱呀吱呀的挣扎不停。

下午小憩。竹床上醒来，仍然流着些汗水。感受着灌饱了茶水的肚子的晃悠声，戴好草帽，备足茶水，牵出牛，去虬川河边准备放牧。坐在牛背上，紧紧抓着前面表哥的衣服，走着小路，忽上忽下，偶尔被荆棘侵袭。走过一条长长的土道，两旁栽满高大的水杉，阳光完全被荫蔽，田野里吹来的风凉爽无比，突然又想这么沉沉睡去，因为安静。忽然想自己是一个牧童，只是手中没有了笛子。耳边只有万物不同的细语，却寂静如此。

傍晚来临时，我们骑着牛回到了家。池塘边的水井旁摆好水桶，只穿着短裤淋着冰凉的井水，畅快的冷水澡。阳光经过一天的灼热之后开始收敛它的气息，晚霞在天边开始风光旖旎。

一个人坐在荷塘边，闻着傍晚的风带来荷花的幽香。这夏的一天开始静静的收场。那两只小野鸭又忽然出现在水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