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今天,是我们相识整整二十年的日子。
他记得,我也记得。从哪个角度看,我们都不是浪漫的人,但对于这个初见的日子,怎么都忘不了。
他洗衣服。昨晚仆仆风尘归来,衣服的每一条纹路里都落满倦怠。
我做早餐。他问吃什么?我说西红柿鸡蛋面疙瘩汤,他喜欢吃这个。
那是不是太麻烦了,简单点。
不麻烦。我把老家猪肉的油用锅铲一点点逼出来,再大火熬炒出西红柿里的汁水。黄色的鸡蛋窝在面粉里,用筷子加水搅出絮状。最后把嫩绿的小葱切得细碎。
其实,当两个人心中带着暖意,所有的繁琐里都嵌着愿意和值得,年复一年的三餐四季,也会变得活色生香。
吃完早餐,他还在洗衣服,人机两洗,就慢了许多。九点他还要去接他父亲,再一起到三峡机场接他姑姑。还是住在江南时,我见过他其中一个姑姑,是公公同父异母的妹妹,一晃十多年,我已记不起那个姑姑的模样。今日这个姑姑是更亲的,是公公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随儿子定居昆明。我没见过,他也三十多年没见过。
血缘决定了亲疏关系。
我留了最后半天假去文化馆上课,第二节钢琴课。毫无音乐细胞,偏偏还爱好五花八门。这个机会很难得,除了珍惜,我更要认真练习。知识点比较多,五线谱上趴着的小蝌蚪,容易让人迷糊。大脑在飞快地记忆,手指头也在努力熟悉琴键位置。
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学好,家里没有家伙什可以练习。但挑战,就是做你不擅长的事情。就当做一次挑战吧,我总是喜欢挑战自己,也常把笨拙的自己弄得慌乱不已。
文化馆,在美术馆和图书馆中间。看下课时间才十一点,我钻进图书馆,径直走到一排书架处,抽两本书,找一个空位坐下来。明明知道看不了多少,还抽两本,不知道怎么想的。
周三,图书馆的人不多,每张四人位的桌椅上,都只有一个身影,他们不约而同坐在靠窗的位置。
馆内很静,窗外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清晰可闻。盯着外边的公路,想了一会儿才清楚自己的坐标。方向感太差的人,真的不适合开车。
《在山上写诗画画盖房子》,是吕德安的著作。不了解这个人,只是看书脊上的书名,比较感兴趣。在山上,写诗、画画,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世外桃源生活。盖房子应该在两件事之首,身体有落脚点,灵魂才能栖息处。身体和灵魂不能都飘着,实际和浪漫是相辅相成的。看那炊烟袅袅,是热腾腾的饭菜,也是恒久远的诗意。
一个小时,读了66面,文字里还有好几幅摄影作品。
老舍先生的《月牙儿》只翻了一面,放回书架时,用目光做了标记。下一次来,再来老地方寻找,如果它们没有被借走的话。
阅读时间不能再长了,大脑打了一个小嗝,但肚子在造反。
阴天,远山淡影。空气湿漉漉的,抓一把在手里,感觉能拧出水来。
我没回家,又来到海棠大道。那夜狂风暴雨,我一直替海棠花担心,正值妙龄的花就这么被摧残了,不免惋惜。绿肥红瘦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说法,一定是惨不忍睹的。
地上、矮小的灌木上果然层层纤薄的花瓣,缕缕花魂终飘散。枝头的海棠也被雨水几番濯涤,淡了颜色。
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呢。岁月悠悠,韶华易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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