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晚的时候，起风了，风吹过地面发出簌簌声，像阵雨一样，是榆荚翻动的声响。惨白色的榆荚，老了，干燥了，从树上落下来，在风中打着旋向前去，像跳着一支舞，快一阵，慢一阵。
今日是扬沙天气。早上风还没起时，天色已有了变化。往常湛蓝色的天空，如今带着蒙蒙的淡绿。为何是绿色呢？因为黄色的沙尘笼罩着蓝天，如颜料的调和，自然就变绿了，女儿一定会这么解释。近几年，北京的扬沙天气变多了。
看到干枯的白榆荚，心里还是有点吃惊的，就像看见美人白了头。上周末去公园，看到树上的榆荚还是绿的。当时还想折一枝尝一尝（至少给女儿尝尝），可惜够不到。年幼时在老家，每年春天都会吃榆钱饼，想起来还有芬芳的气息。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了。榆钱饼配上蒜汁，是美不可言的记忆和想念啊。后来曾试着写过一篇《春馔妙物》的短文，于我，自然就是榆钱、槐花之类吧。
以前我家院子里有一棵榆树，长得有点歪，但也丝毫不影响它每年春天给我们提供榆钱。现在这棵树还在吗？我从仅有的几次回老家的记忆里去寻找，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有它的身影。想到这里，多少有些伤感。在孩提时的记忆里，树总是很少会有变化的，就像老人，觉得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老了。只有小孩子的长成，才让人觉出时光的飞逝。可不会变的人或物，却有消失不见的时候。
公司附近的十字路口东南角，有一棵老榆树。多年前我就注意到它了。我曾与同事谈起、赞叹过周围许多树，但从未提起过它。大概是为了心底的珍惜吧。它长得那么高大，即便结满榆钱，也无人能够得着，只有鸟儿、风儿能亲近它吧。忽然有一天，看见它挂了一张蓝色的铭牌，心中一动，竟然有人关注它了。凑近细看，哑然失笑，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字：“古树”。一棵榆树，难道不配拥有名字吗？但一个“古”字，又彰显出受重视的意思。不管怎样，它应该可以安然地在闹市的街头栖身下去。
这几天夜里醒来，窗外总是明晃晃的，月亮正好移至窗前，是很好看的下弦月。谷雨已过，榆荚老了，春天也要结束了；夜短昼长，月儿低垂，美好的夏日就要来临。
2022.4.21，扬沙，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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