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和我是发小。
两家住前后院,他家在后院,我家在前院。
从小他就比我皮。我认为是挺大的事,在人家哪儿都不算个啥。小学的一天,我俩放学回家的路上,碰见村里的一个小闺女扛着粪头回家。擦肩而过时,二柱拉着粪头不让人家走,我觉着好玩,也跟着起哄。女孩哇哇哭着跑回家了。我俩还没进家门,女孩她娘就风一样呼啸着撵了上来。“俩臭小子,别走1谁让你们欺负我闺女了……”其实这事二柱是主谋,主犯,我顶多算个从犯。女孩他娘也这么说。大姐听见动静,出来一直给人家赔不是。我哪见过这阵式,再加上有点委屈,还觉着给家人丢脸了,就哭个不停。人家二柱仍然嬉皮笑脸,没事人一样。
初中我们一个班。有一次,学校让填一份表格,当天就要交。父亲可能当时比较忙,没太搭理我。我还有几个信息没填上,急得要命。二柱的还没开始填,这我知道。可他还跟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着急。上学路上,我问他,你咋不急啊,马上就要交了!他说,急啥?不急!后来,他把那份表格涂改的,一个黑疙瘩一个黑疙瘩的。被老师劈头盖脸的数落一通,人家依然满面春风。当然平时作文啊啥的,卷面也都是大疙瘩加小疙瘩。
我们在一块也有很多愉快的回忆。小学上放学,都路过我奶奶家,当时,奶奶家里没有压水井,要从前院二奶奶家抬水吃。我们俩每天放学到奶奶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水缸,看看水满不满,不满,俩人就去抬。然后再一块玩去。还有一段时间,我俩在他家的新房里睡,搭伴上下学。冬天天冷,我们就弄了个尿盆放屋里。可他小子连床都不愿意下,站在床沿闭着眼就尿。一天早晨,我迷离着眼把脚伸进床边的鞋里,一股刺骨的凉就穿过袜子透了进来。原来,他昨晚上全尿进我棉鞋里了。我气的要命,他还在那儿乐。
我们还经历过一次惊险的。还是在他家那屋。秋天晚上,真正的月光如水。现在的城市里绝对见不到那样明静的夜晚。半夜,我忽然醒了,不经意发现房门正在慢慢被推开,明亮的月光把一个人的影子投进屋,那人的一条腿已经探进门了。有贼!我一激灵。二柱家有两只山羊跟我们共居一室。贼应该是冲它们去的。我把酣睡中的二柱捅醒,示意给他看。他也是一机灵。我们俩就抓起堆在床边的玉米棒子往门口一阵扔。等我们出去看,早没了人影,只剩如水月光。
二柱初中没毕业就去了郑州,他哥开了一家香油作坊,需要人手。我去送他,他十分高兴,忙着收拾东西,还邀我有时间去找他玩。香油作坊倒闭后他就去打工了。他没结婚之前,我每年放假回家他都找我玩,给我讲一些打工期间的轶事和他的人生计划与抱负,记得当时他计划最多的就是自己开间香油作坊,自己经营管理。结婚后这些话说的越来越少了。有段时间他在海上帮人家养海物。饲养场离岸边有一段距离,吃住都在船上,活不多,每天就是驾船喂两次食,剩下的时间就打牌睡觉。可环境恶劣,渔民为了“领地”经常群体开战,木棒片刀都用上了。大海发起威来,也要人的命。这都让一个内陆人感到胆战心惊。
他媳妇个头不高,俊俏,玲珑,一看就是城府很深,能当家的女人。他结婚那年春节,我放假回家。一天,在他家看他和他大哥下象棋,时间有点长,他媳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其实他们已说好下完这一盘就各忙各的,可还是没等那盘棋下完,他就被媳妇训傻了。我和他大哥一看不妙就溜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去过他家里。
他打工存了不少钱,房子盖的挺敞亮,农用车、家用电器啥的也一应俱全,还有一对宝贝儿女。每年过年回家,我们都能见面,打招呼,但像以前那样的聊天少了。
其实我们一样,他穿梭于各个工地之间,我游走于各个城市之中,都是为了生存、生活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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