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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病了三天。
头疼,发烧,鼻塞,流鼻涕,天天躺在床上,躺得浑身酸软,眼冒金星。
同时,阿九也照顾了我三天。
阿九坚持让我去医院,可我讨厌医院,我宁愿呆在阴冷的出租屋里,也不愿意呆在到处都是白色的医院,在我的意识里,医院不仅代表健康,还代表死亡。
所以,阿九也整整三天没有上班,除了去给我买药和吃的,几乎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
晚上,他就睡在季瑾如睡的那张床上,我劝他回去,他说,不放心我。
这样温暖的他,让我觉得安心和幸福。
就让我自私和任性一次,一次就好。
哪怕莫如雪会恨我。
他不问我那天为什么会在如此大的雨中淋得如此狼狈,他只是说:“以后出门记得带伞,还有,那天打你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我才想起来,手机或许就是那天,不知丢到了哪里。
所以我只能闷闷地说:“可能丢了。”
然后我就给他讲了那天一切的经历,他摸摸我的头,心疼地说:“丫头!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你要记得永远都有一个我。”
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我竟然又想流泪。
阿九看着我,摇头叹气。
他说:“白画,其实说句实话,虽然我不希望你生病,但我还是感谢你的这场病,让我有可以和你呆在一起的机会,你知道吗?我好像又有半年没见过你了,林阡陌那个家伙,他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还好,他前天终于告诉了我,不然,你病成这样该怎么办?”
他坐在我的床前,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大而温暖,紧紧地包围着我冰冷的手,放在他的唇边,眼神温柔而深情。
这是我期盼了多久的温柔呵!我差点就要陷进他温柔的网里,可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莫如雪酒精中毒在医院时的情景,那时他们也是彼此握着手,莫如雪深情看着他的眼睛。
我突然就害怕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阿九有些疑惑地看我。
他说:“怎么了?”
我说:“我想喝水。”
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九打开门,原来是莫如雪。
我的心一阵慌乱起来,别误会!我在心里说。
莫如雪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她只是微笑着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放在我床头的桌子上。
她说:“九歌,白画生病了你也不告诉我,我好歹得来看看她呀!要不是林阡陌告诉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然后她打开保温桶,拿碗盛了一碗汤,她说:“病人得注意营养,这是我自己学的,你尝尝。”
我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况且刚刚吃过,所以我有些为难,我说:“谢谢你,不过我吃过了,一点都不饿。”
她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她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阿九,然后看着我,语气似乎有些不悦,“是嫌我做的不好?”
“不是!不是!”我赶忙解释。
或许我太不知好歹了。
这样想着,我接过了那碗汤,就要喝时,阿九把碗夺了下去。
他说:“你刚吃过药,这么油腻的还是不要喝了。”
空气凝滞了三秒钟。
莫如雪脸上变了好几种表情,但她最后还是露出甜美地笑容,她转头看着阿九,她说:“九歌,你先出去,我和白画说点女人间的悄悄话,你没意见吧?”
阿九哦了一声,然后拿起水壶出去,他说:“我去打壶开水。”
屋子里就剩下我和莫如雪两个人,莫如雪坐下来看着我,突然一脸忧伤,她说:“白画,你那次说的是真的吗?”
那次?我想了想,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所以我违心地点了点头,“你不相信我吗?”
她像个孩子似的点头,“我信你,但是我不相信九歌,怎么办?白画,我离不开他!可他却时时刻刻都想离开我,我好怕!”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白得有些吓人,嘴唇使劲咬着,似乎快要滴出血来,身子也轻轻颤抖着,握着我手的温度也渐渐冰凉起来。
我看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原来她爱他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最后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向她微笑着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记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那句话我记得非常清楚,尤其在见到阿九之后,我更是时时刻刻觉得那句话来形容我和阿九,再贴切不过了。
那句话是这样,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还坚持去做,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明知道是爱的,也只能放弃,因为没结局。
我和阿九,我知道,永远都不会有结局。
就算没有莫如雪,也许还会有别人,那会成为一张无形的网,隔在我们中间,薄薄的一层,却像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永远也逾越不了。
对这种情况,我真是无可奈何。
我也只能说,我们今生,有缘无份。
那天我狠下心对他说我从没喜欢过他的时候,他脸上的震惊和失望,刺痛了我的眼。
当然,我还说了许多我不喜欢他的理由,从苏遥开始,到何木结束,原谅我把那些无辜的人扯进来做我的挡箭牌,可,这也是唯一能说服他的理由。
他怔怔地看我半天,然后他平静地说:“哦!我明白。”
在昏暗阴冷的地下室中,他以悲伤的姿态离开,他耸拉着脑袋落寞踉跄的背影,在我心里成了一道无法抹平的伤口。
由于手机的丢失,我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当然也包括阿九。
这让我觉得清净,却也寂寞。
那几天,阿九没有再来找我,而让我意外的是,莫如雪来了。
同样是昏暗阴冷的地下室,她的脸照样像前几天一样惨白,她握住我的手似乎比我的还要冰冷,冷到了我的心里。
她说:“白画,九歌这两天在你这儿吗?他没有去上班,也两天没回去了,我好担心他。”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急,在空寂的地下室听起来异常凄凉。
她的脸上,愁云惨雾,凄凄惨惨戚戚,大大的眼睛空洞无神,显得疲惫不堪,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我震惊地看着她,有些反应迟钝。
“没有啊!那他会去哪儿呢?”半天后我才想起来回答她。
她的脸上似有一丝失望,但却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
看她一直沉默着,我才想起来我们还一直站在门口,我懊恼自己的大意,然后把她拉进屋里坐在我的床上,去给她倒水。
我这间小小的屋子,除了白开水似乎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也只能给她倒水。
我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着她。
她握住水杯的手一直在抖,指节泛白,很多次欲言又止,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似乎一直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
我知道,她心里的矛盾。
为了爱的女人,真傻!我在心里轻轻地叹息。
我起身,走过去,蹲在地上,握住她拿着水杯的手。
“白画!”她忽然抬头看着我,眼中是热烈的期盼和不安。
她说:“你不要和九歌见面了好不好?我爱他,真的很爱!”
我怔怔地看她半天,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见他!不见他?就这样不见他?我做得到吗?把他从我生命中彻底排除?就当从没认识过他?我做不到!因为我也爱他也会想他啊!他几乎占据了我整个的青春年华,我怎能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可我看着她的眼睛时,我却无法摇头,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
我缓过神来,牙齿似乎在冰天雪地中冻过一样有些颤抖。
我连连点头,“好!好!我,不见他!绝不见他。”
莫如雪走后,我在床上不知坐了多久,坐得我的手脚都麻木了,我才想起来上班恐怕要迟到了。
上班?这班还是别上了吧。
到现在,我还有呆在这里的理由吗?我得走得远远的,走到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我才能保证以后不再见他。
是该离开了,我想。
可是,阿九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我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地方,就是林阡陌上班的那个酒吧。
离开前,我至少得和他道别,任我再自私一次,最后一次。
我慌忙地出门,慌忙地奔走在大街上,脑子一片混乱,可目的地却异常的清晰,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迷路。
在离酒吧不远的地方,莫如雪的话如魔咒一般在我耳边想起来。
她说: “白画!你不要和九歌见面了好不好?我爱他,真的很爱!”
我停住了,远远望着那家小而精致的酒吧,白天酒吧门口有些冷清,可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进进出出。
街上还是一如往常的热闹,阳光依旧灿烂,空气依旧燥热,偶尔吹来的风,吹动着路旁的树叶沙沙,浮尘飘洒。
所有的一切都是活跃的,而我,站在那里,却是静止的。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晒得我脑子越来越沉,眼睛也越来越模糊,我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跑起来。
我连和他道别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怕见到他,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我会再一次在他面前哭泣,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我怕我会对不起莫如雪。
我是个如此懦弱的胆小鬼。
我来到店里,正值中午吃饭时间,店里忙得不可开交,店长林姐指着我,故意板着脸,“白画,你又迟到了哦!”
然后她笑起来,把我推向吧台,拿出一袋东西,“这是我托人从家乡带来的湖南特产,我专门给你留的,快尝尝!”
“好多!”我看着她,由衷地说:“谢谢你!”
林姐趴在吧台上翻着白眼,“我都把你当亲妹妹看,有什么好谢的,你可真俗!”
我说出了自己要辞职的想法,林姐看我半天,然后舌头打结地说:“不……不可能!你这理由太苍白了!不行!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我和老板都舍不得你呢,别走了,呆着吧!”
“那……”我轻轻地叹气,“我也只能就这样走了,工资我可以不要。”
“这是什么话?”豪爽性子的林姐一声大喊,吃饭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林姐压低声音说:“好吧,你既然执意要走,工资我们怎么可能不给你,明天吧,明天早上你来领工资,我得先和老板说一下。”
我感激地看着她,点头微笑。
又进来几个吃饭的人,林姐对我使使眼色,“快去!今天算是最后一天。”
我拿着菜单走过去,忽然一个女生带着疑惑的声音尖声叫起来,“白画?”
然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我被一个人突然揽进怀中紧紧抱住,他那久违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来,“白画,好想你啊!一年没见啦!你还好吗?我好高兴好高兴!哈哈哈……”
我有些神情恍惚,半天后我依然不敢相信地说:“武悦,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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