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夜
雨淅淅沥沥的下,好像这几日来都是这样,从我往复于两地的时候就如此。
夜晚的降临或许对别人来说是悄然无息的,但对于我来说,夜晚的闯入如同手机闹铃一般。因此,何时天色披上黑色帷幕,我都很明了。
外面的霓虹灯渐渐亮起,我果断扔下手中的事情,换了身犹如徘徊在十字路口惆怅着的人的行头,拿了把往常的伞就出门了。
尽管雨很大,却也阻止不了我去那儿。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跃过一个又一个的水坑,生怕弄脏了裤脚。虽然这么做去尽力避免了,但依旧有调皮的雨水牵着泥土跳在我的裤腿上。
望见了车站牌,浑身犹如换了血液一般,重新充满了心劲,白日积累的疲惫也去除了。
我合上伞,也不再顾及水洼,三两步跑到车站下,满心都是对末班车的期待,也因此浑然没有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
等我回过神时,她正在注视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心里不好受并非因为她盯着我,而是因为我瞥见她有着秀长的披肩发与一袭白裙,再加上往常在这时等车的只有我一个人,更是让人不由得往灵异的方面去想了。
她盯着我过了许久,好似是在期待什么。而我始终没有转过头,心中也不断埋怨车为什么还不来。
终于,车载着我的希望来到。车门开得那一瞬间,我几乎是冲上车去的,全部不顾及我的行为打破了车上其他乘客所维持的寂静。
我将车票塞进盒口,挑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才舒了口气。在车发动的那一刻,我回头望了望候车台。她还在那,只是脸上的表情尽体现出失落。
充满怨恨的鬼才不会有这种表情。
<二>夜半
夕阳悠悠的从西边的高楼间落下,没来得及被染红的天边被乌云淹没。
我在候车台拄着还有着水迹的伞,身旁是那位白衣女子,她依旧闪着大眼睛盯着我。
鼓起勇气的我转过头打量着她。个头及我鼻子的她,身着一袭碎花的白连衣裙,白色帆布鞋,很干净没有一丝玷污的地方。白皙的皮肤,秀长的黑发,廉价的手环,一切都让人觉得普通,唯有那张精致的脸庞出众。那一刻我觉得任何形容美貌的词都太虚伪与失色,而偏偏是干净这种平实无华的词最适合。从外表到灵魂都让人觉得干净。
意料之中的与她眼神对接时,我觉得心中什么东西被深深触动了一下。
此时,我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立即低下头对她说道:
昨天是我的不礼貌,还请不要在意。
她噗嗤的笑了出来,说我一本正经,这种小事都会在意。
她的声音意外的好听,充满了让人放下警戒与化解冰冷气氛的力量。
雨声做BGM,我与她聊了许多。或许不应该叫做聊天,叫做倾诉会更实际些。我讲了我为什么会来这,讲了我要去哪,讲了那有什么让我期待的。她虽然说的话不多,但是好像很喜欢听我讲,因为她一直是笑着的。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朵含苞待放的白色郁金香。
白驹过隙,车到的时候我还意犹未尽。
终了,我对她说,晚风太凉,要不要我的外套。她却笑着对我说了句,我衣着白色,你才能用黑夜赋予你的黑色眼睛,寻找我的身影。
听了这话,我也笑了笑,不过不同于她的笑就是了。
上了车,我依旧坐在窗边,回头望了望她,她正背着手,低头想些什么。可能是发觉了我的视线,她抬起头对我微笑,挥了挥手,给我在渐行的车窗上留了下短暂却唯美的一刻。
<三>临昼
依旧的时间,依旧的天气,依旧的地点。不同的是我穿上了一身西装,是同她白裙一样的白。
路上,我并未意识到我的心情中所期待有些不一样。
在那个候车站,她依旧等着我。我一见到她就按耐不住心情,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与她交谈起来。
同往日一般,我倾诉她听,我滔滔不绝她微笑担当。唯一不同的是,有一股现实感掺入这氛围。
正在我讲的热火朝天时,她打断了我:
你今天还要去吗。
我垂吊着前一刻还比划的双手,低声说着是啊。
为什么还要去呢。
或许是因为还有份重于其他的羁绊吧。
是吗,
她严肃的表情透漏出一丝的迷茫:
那份羁绊如今是平常不已的,同其他一样无法阻止的你的前进。
我与她对视着,心中宛如什么东西被深深触动了一下。
车缓缓驶来,她对我说,伞借她,她要走了。
那时,我觉得时间被拽住一般,流失的很慢,仿佛车驶到我面前要过二百多天一样。
终究,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时间又恢复。
我将伞交到她手中时,风向车来的方向狂刮起来,她却从容地撑开伞带着乌云与黑夜随风去了。
阳光洒在停在我身前的车,我露出一副释然的笑容,扔掉了手中攒着的前往“往事”的车票。
白色的西装吸收着四周的真实,成了我最喜爱的黑色。我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扶了扶头发,脚下向来时的路移动着。
在微风的吹拂中,我掏出了裤兜中的纸条:
人生的前进应是对过去的回忆与对未来的期待交错着激励。
我想着,当时若是不给她伞,而是执意上车,她会不会依旧在这等待,会不会给我塞这张纸条。但无论怎样,我自诩不会后悔。
再遇她时,她是否还会身着一袭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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