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是会梦见奶奶。父亲去世后,她的身体还很健旺,精神饱满矍铄。奶奶年轻时开始就性情极其强势,但也是真的顾家,爱子女,一辈子为家庭辛劳忙碌。记得她八十多岁的时候还能操起拐杖打人,把人家的窗玻璃敲个稀烂。九十多岁的时候虽然没有那么勇猛了,但是骂起人来依然中气十足。每次回家,听她喋喋不休地数落东家长西家短,震得耳朵疼。当然也曾竭力劝解和制止的,觉得她为什么那么大年纪了还要那么计较,不是应该万事风过耳吗?也曾经流着泪拉着她清瘦干枯的手好生相劝。后来我都不劝了。一是劝了没用,二是觉得不在同一精神世界,我们的对话很难在一个频率里。所以,放弃了。
但我有时候想,也许她那么彪悍的生命力,需要保持一种战斗性吧。在那么漫长的,苍寒的人生的岁末里,有一个经常让她打起精神来的哪怕是假想的敌人,总好过只剩下天地之间那种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无聊和孤独。。。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肉眼可见的老了,对我也越来越心疼和温柔。且她生前告诫过我的一些话竟然全部都变成现实,我至今都无法接受的现实才让我顿悟到——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终于放下了我不是男孩,不能继承罗家香火的执念后,原来她才是真心把我当自家人而善待的那个人。顷刻间,无语哽咽……
图为引用作者简介:白雲溪,忙时弹琴,闲时种花,自幼志在琴歌书画的钢琴老师。生在楚地东南,长于清泉溪下。求学江南,现居华北,梅花樱桃豌豆夹,此是旧生涯。更有枣树柑橘栀子花,种在故人家。平生诗句是山水,一溪云月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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