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八公山纪家郢放牛山,我发现芳草地里有个高大的土堆,前有墓碑,上面刻着书法家司徒越题写“赵大将军廉颇之墓”八个大字。廉颇是赵国大将,怎么会死到楚地来呢?
将相和我再次接触廉颇,是读了周游老师的《男人的天空》这本书。读过之后,仔细斟酌廉颇此人,我对廉颇抱屈,觉得历史不应当如此对待廉颇。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里将廉颇与蔺相如“合传”,并把廉颇作为蔺相如的陪衬。“合传”结尾,司马迁独独大赞蔺相如:“相如一奋其气,威信敌国,退而让颇,名重太山,其处智勇,可谓兼之矣!”司马迁盛赞蔺相如,当然非常有道理。但我觉得”赵之良将“廉颇也有着独特的价值,在廉、蔺将相合作的过程中,他不仅仅只是蔺相如的陪衬。
蔺相如完璧归赵后,被封为上大夫,后也因在“渑池之会”上立功,被封为上卿。廉颇对蔺相如的飞速升迁直言不满。
廉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贱人,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廉颇,相如引车避匿。
后来廉颇终于感悟到应以国家利益为重,不应只顾个人名利得失。于是,才有了负荆请罪这个成语。并且廉、蔺二人误会消解,并成为刎颈之交,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将相和”。将相和睦,同生死共患难,使秦国长期不敢轻易进攻赵国。从这可以看出廉颇是一个知错就改,为人真诚,爽直磊落的人。
周赧王三十六年“渑池之会”,赵惠文王在经过廉、蔺商量确认后,前往赴会。赵惠文王和蔺相如前去,廉颇相送说:“大王这次行期不过三十天,若三十天不还,请立太子,以断绝秦国要挟赵国的希望。”廉颇直言不讳,全心为了赵国着想,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见廉颇在赵惠文王心中的份量。另外,廉颇在边境布置了大量的军队,以防秦国的进攻。而廉颇的大将风度和周密的军事安排,壮了赵惠文王的行色。如果没有廉颇这个稳固的护盾,赵惠文王敢赴会?蔺相如又哪来的机会在渑池之会上不卑不亢地与秦昭襄王周旋?
纸上谈兵的赵括,在长平之战全军覆没后,四十万赵军被白起坑杀。赵国实力直降,燕王在栗腹:“赵氏壮着皆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的劝说下,出兵伐赵。赵王得到燕国来攻的消息,惴惴不安地问廉颇,廉颇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燕国认为我国刚刚吃了败仗,没有多少兵力。假如大王能大赏天下,动员全国十五岁以上的人都拿起武器,保卫国家的话,赵国立刻就会有一支气势高昂的军队。我军斗志高昂,燕军士气就会下降。栗腹好大喜功。燕军指日可破。”听了廉颇的精辟分析后,赵王终于放宽了心。廉颇还推荐了李牧,说他是个难得的将才,后来,李牧果真成立赵国出色的大将。燕赵两军交战,结果是廉颇不负众望,大败燕军。
廉颇的晚景是凄凉的。先是新王悼襄王对廉颇有成见,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和重用廉颇。再加上廉颇作为德高望重的老臣,时常对赵悼襄王的错误进行规劝,悼襄王对廉颇更加不满。而其宠臣郭开为人谄媚,立被廉颇鄙视,因此怀恨在心,于是也乘机攻击廉颇老而无用,攻打魏国时间长而无功,提出用乐乘代替。由此得出廉颇眼里容不下沙子,嫉恶如仇,做人太过实在,由此也得罪了不少同僚。而从现在的观点说廉颇应该是个有点儿“二”的人。
廉颇自付在赵国已无法立足,遂投奔了魏国,在魏国的都城大梁定居下来。魏国尊廉颇为客将,但因为他原是赵国大将,并不信任他,也不重用他。关于这个事件,可能大家都认为廉颇此举是卖国之举。但历史会告诉我们答案的,我相信廉颇虽身在异国,却一直关心着故国的安危。
赵王使使者视廉颇尚可用否。廉颇之仇郭开多与使者金,令毁之。廉颇见使者,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可用。使者还报曰:“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召。楚人阴使迎之。廉颇一为楚将,无功,曰:“我思用赵人!”卒死于寿春。
当唐玖去探望廉颇,看其是否还可重用。郭开赠以黄金,要求唐玖直说廉颇老迈不堪,早已不能打仗。好个奸贼使者的“顷之三遗矢矣”!皆因收受了郭开的贿赂之金,致廉颇报国之心难以实现。最终廉颇失去了重新回到赵国唯一的机会。更可恨的是郭开此人,仅仅是因为与廉颇的私仇而不顾国家的安危。
唐代诗人周昙《春秋战国门郭开》
秦袭邯郸岁月深,何人沾赠郭开金。
廉颇还国李牧在,安得赵王为尔擒。
廉颇的愿望始终未能实现。他说“我思用赵人。”但赵国终究未能重新启用他,致使这位胸怀报国之志,并为赵国守土捍疆立下汗马功劳的一代名将,抑郁不得志,最终默默无闻而死在了楚国的寿春。
千百年后,辛弃疾亦有相似的遭遇,想起廉颇,遂写下千古名句:“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每当我读到这句诗词的时候,感觉心里就是有点堵得慌。在中国历史上,小人得势,则必然是英雄末路。赵悼襄王父子亲小人,远贤能,则加速了自身的灭亡,咎由自取。秦二世重蹈赵迁覆辙,可悲可叹!更可悲的是,自此后,这种历史悲剧一直延续重演着!
但是我还是喜欢下面的这首诗。
清人 王佩兰 《廉颇墓》
气吞六国扫群雄,能使相如拜下风。
百战边关摧劲敌,千秋日月照孤忠。
老成持重兵容肃,权佞交谗计划空。
今日荒坟凭吊处,摩挲青史蔚丰功。
廉颇委屈吗?我细细斟酌着。
忘不掉的历史其实,有时候心情低落、工作繁重,就读读古人,感受他们的人生经历,就会好一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