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来,就听见小区里断断续续的唢呐声,心想是谁在学吹唢呐吧,但似乎又不像新学者,谈不上好也不算不好,不算享受也算不上扰民。
直到下午外出,才知道吹唢呐的是那个爆米花人。他经常在小区爆米花,不论冬夏,隔段时间就会来。他爆米花有几年了,我在小区里经常见他,在其它的小区也曾见过。他总是满面尘土的模样,眉毛、胡须上粘着一层炭灰,也许没功夫去揩一下,也许心想反正擦去,还会再被呛灰,索性由他蓬头灰脸去。他倒一副泰然悠闲,不慌不忙爆了一锅又一锅的米花,没生意的时候,就用自己的玉米爆,爆完一袋一袋装起来,一溜摆在石凳上,等人来买。
他爆米花的时候,像是在进行一场演出,独角的戏,十分娴熟,又一丝不苟。他先是往小铁炉里引火添炭,再在爆米花的椭圆形家伙什里灌进玉米,盖盖严实,反复拧紧口后,横放在铁炉上。然后坐定,一手一伸一缩拉动风箱,一手握住手柄转动椭圆形的米花机,两只手的动作都是不急不慢很有节奏,操作自如功力十足。几分钟后,停止拉动风箱转动铁锅,开始摆弄妥当铁质或编织袋似的网罗。从火炉上提溜起铁锅,支棱到网罗前,手扶摇柄,一脚跺下机关,只听“嘭”一声,那米花便如天女散花般白花花落满一网罗,那米香味也在一股烟雾中四溢开来,弥漫在空气里,窜进人鼻孔里,让人忍不住连咽口水。
其实来过小区爆米花的不止他一人,但看起来同样的爆法,发现好像数他的米花粒大味香,嚼起来香脆无比。而且别人都没有他来得勤,也没他那份职业和自在。
后来,发现他不仅爆米花,又拿个大盒子做起了用蜂蜜粘连的米花糕,边做边卖,剩下的也一袋一袋装好,码在石凳上,样品瞬间丰富起来,引得过路人纷纷上前品尝并买上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起,发现他不生炭火炉子了,他的爆米花家什做了改进,炉子好像改成了电又好像是气的。总之工具改进后,省了不少人力,他明显比以往逍遥悠闲了很多,脸上的皮肤虽然依然黝黑,但胡子眉毛上不再粘有煤渣了。
而在别处见着其它爆米花的还是传统的工具和传统的爆法,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
看来,三百六十行,只怕有心人啊。他这么用心,爆米花已然不再是生计,与他应该当成一份事业了。从此,对他刮目相看。见着他来小区爆米花,便常会买些,偶尔还聊两句。他也把我当成了老主顾,人不多的时候,还会给我小优惠。
但至于他还会吹奏唢呐,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不过,他吹唢呐的样子远没有爆米花那么驾轻就熟,少了很多印象中唢呐手该有的那份得意和陶醉劲儿。他侧身半倚着墙,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似的,只可惜那唢呐却要放声出来,却又和他吹唢呐的样子一样拘谨生涩。不过,那举起唢呐的爆米花的双手却显得异常灵巧,可以想象的出他的内心那刻一定不甚欢喜惬意。
我走远了,唢呐声在身后响起又停下,与不时传来爆米花的“嘭”……“嘭”……
声相互交织,此起彼伏。
他爆米花的画面和吹唢呐的画面也在我的眼前重叠又分开……
而我,只是知道了,那个爆米花的,还是个唢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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