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条“小恶犬”又被打了,我在厨房里刷碗时,听到了一阵狗的凄厉的叫声,那叫声持续了有一分多钟。
我赶紧擦干了手,冲出了院门,正巧碰见房东大哥大姐。大姐跟我说,那只“小恶犬”又被打了,“你说那狗招你惹你了,你就那么打它!“大姐跟我埋怨着。
”是用皮带抽的吧?“我问道。
“好像是,很长的一条。你说你把它捡回来,你又这么打它,还不如给它放了,让它当流浪狗呢!跟他一起的三个小伙子也不管,就那么看着。我跟他说,你干嘛那么打它,他根本就不理我。”大姐继续说着。
这已经不是那个梳着小辫的男人第一次打“小恶犬”了。一天清晨同样传来了这种凄厉的叫声,我以为是房东家的“一郎”发了飙,后来婆婆告诉我,她遛我家球球儿时看到那个男人用皮带在抽那条狗,抽得那狗叫得好惨,回家后婆婆也是一肚子的牢骚:“那个男孩子怎么那么狠!”
被打后,“小恶犬”一直在那张破椅背上蜷缩着趴了一整天,我从它身边经过时,它的眼神中没有了平时的霸气,委屈得像是要哭了一样。
"小恶犬”是一条花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犬,就是满大街跑的“土狗”。它是很小的时候被这个男人捡回来的,当时我对这个男人还充满了敬意,觉得他是个好心人。“小恶犬”的名字是他给起的,因为在“小恶犬”每天趴着的地方,他在墙上贴上了一张A4纸,上面写着“小恶犬,请勿靠近,请勿投喂。”当时看了这张所谓的告示,我心里暗暗发笑,这么个小狗,怎么就成了”小恶犬“。后来每每说起它,我就用“小恶犬”来称呼它了。
它的主人是我家胡同口那家搞特效化妆公司里的化妆师,与其管他叫“男人”,不如说他是“男孩儿”更贴切。他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就是个90后,梳着个时下流行的“冲天撅”小辫子在脑后。人长得高高瘦瘦,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有些斯文。
每次在胡同里见到他遛狗,他总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可是知道“小恶犬”是他捡的,我对他还是充满了好感。
“小恶犬”每天被一根铁链拴在胡同口的那根铁柱子上,有时很早它就在那儿,一呆就是一天,无论是大太阳底下晒着还是大冬天里冻着。
夏天里狠毒的太阳下,它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哈着气,也许因为太热的原因,它竟然用爪子在地上刨出了一个坑,那个坑足够包裹住它瘦小的身体,有时它就卧在那个坑里,因为坑里的湿气可以让它凉快些。
有时我在想,像“小恶犬”这种“土狗”,在村里还不如当一条自由的流浪狗。村里不像城里面,没地方找吃的,翻不了垃圾桶,还每天冒着被车撞死的危险。村里每家的胡同口都有被扔掉的垃圾袋,因为村里的垃圾是每天由一辆垃圾车定时清理的,这些垃圾袋里的残渣剩饭就成了流浪狗们最好的食物。其实,村里满地跑的狗不能算是”流浪狗“,它们只是没有家而已,可它们每个人都吃得肚子滚瓜溜圆地。
反而被主人捡回来的”小恶犬“们就显得有些可怜,它们从此失去了自由,眼睁睁地看着从它面前跑过的同伴,它们只能被主人用一条链子牵着。因为那个男人一整天都在公司里上班,它就那么安静地在露天里等着他一整天。
“小恶犬”们因为是土狗,它们的命显然比那些有名有姓的名犬们低了好几等,它们是狗里命最贱的族类,它们只配在街上流浪,很少有人会收留它们。就是被收留了,同样摆脱不了被嫌弃的命运。
男人打完小恶犬回到了温暖的房间里,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他们几个人在屋里说着话。我一心惦念着被打的“小恶犬”,它瑟缩着,瘦小的身体看起来更小了。我走过去弯着腰开始跟它说话,它的一只耳朵竖了起来,像是在听我说什么。这是我认识“小恶犬”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它,它不像之前一有人从它面前经过,它总是挺直着腰板冲人叫着。
“今天挨打了,没事儿,你是坚强的小伙子,不怕。”我跟它说着,本来想伸手去摸摸它,可一看到“请勿靠近”的纸条,我还是缩回了手。“小恶犬”像是听懂了,它哀怨的眼神告诉我,它今天受了很大的委屈。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吃东西。我跑回家捧了一手的狗粮,用一张A4纸垫着,把狗粮放在了它面前,我心想它被打了,就别再让它饿着了。再说外面又这么冷,想起家里的”球球儿“就越发觉得它可怜。
狗粮摆在它面前,它一口都没动,等了好一会儿,它仍然不碰那些狗粮。无奈之下,想起它主人贴的告示,我又把狗粮拿了起来。也许”小恶犬“需要的不是食物,它需要的是关爱。
"狗就是这样,不管主人怎么打它,它就是不离开主人。”这是刚才房东大姐跟我说的话。是呀,狗是最忠诚的,无论忍饥挨饿、风吹日晒它都毫无怨言地陪伴着我们,可我们就因为它的一点点的淘气一点点的不听话,竟然下狠手地去打它、去虐待它。
夏天的某一天,我看见”小恶犬”一个人在村里跑着,我还在想是不是主人放了它,从此它获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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