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米粥

白米粥

一、

曾经很欣赏电影中，男主角独自坐在安静的咖啡馆中，呷着一小口温热的咖啡，裹缩在厚重的大衣之下，用那极尽悲伤的目光去端望窗外无比繁华的都市……

几年下来，去过许多城市，造访过许多店馆，也品尝了无数品质的咖啡，对望的街景一幅又一幅，陌生的侍者一位又一位……然而这些经历，给与我的不是什么浪漫回忆、邂逅故事，而是然我懂得：所谓“享受时光”，不过是买酒喝酒、夜不念宿、无病呻吟罢了。要说第一次还有新鲜感，看到雪白的泡沫还会发通赞美，那么以后的“单人套餐”完全就是有钱烧的，附庸风雅，以至于我后来要不是找人聊天或是出来抄个作业什么的，绝不多看那种地方一眼。

想来，如今咖啡于我也只是一种清醒饮料，网上买的速溶一样可以泡出美味，酒吧里三四十块大洋的科罗娜还不如老爸那一箱白兰地好喝，至于叫卖天价的黑森林更不如老妈做的小蛋糕可口。“享受”这东西，我领略过，图个新鲜，足矣了。要真是兀自坐在那里，也只能是无聊叹息自己是个粗人，品不来什么寂静。

二、

刚放假时买了本《到德国》，那本能让运费加钱的厚书我竟几天看完，如今买脑子是对欧洲的向往和对下个暑假的期盼。

现在，我在享受这种自由的幻想，幻想卧在莱茵河畔，喝着苹果酒的闲适快乐，因为我知道，结束旅行标志着回忆，一切潜意识的放肆终究定格成照片上的行迹，再想象也局限了。

旅行中有种现象很奇怪，越是被广为流传的美景照片，越是被大家死命认定为梦想之地，去之前万般向往，可抵达了以后，就只是“哦！就是这样啊”，有时前去“著名景点”，往往只记得当时的美，然后像完成任务一样在大家公认的好地方拍照，再然后，不带任何故事的离开。

就像嘉倩说的那个圣托里尼、那个南法的普罗旺斯，想必是看多了流传的照片，也被其他游客的薰衣草情怀深深熏陶，但当她终于抵达那片梦幻的紫色世界时，拍下照片就想走人。陶铸写过：“杨树婀娜多姿，可谓妩媚极了；桃李绚烂多彩，可谓鲜艳极了，但它们只是给人一种外表好看的印象，不能给人以力量。”

美丽的风景注定只是照片里的。

三、

和朋友出来，总能听见有人在抱怨和其“小伙伴”意见不合而大骂特骂、伤肝伤心。每次听到，我便呵呵傻笑。朋友问：“笑什么？关心他午睡不好么？不让他上网不对么……”。一听到这些，瞧着朋友这脸上的严肃的“泼墨山水”， 然后两手一摊，说着“阿疼”的名言——何苦呢？何必呢？

我问：与其这般痛苦，为何不分手了事？

她回：越吵感情越好。

我冷笑，又问：那高考完怎么办？她便说出一大串完美的计划，总之结尾是：皆大欢喜，两人十年后还能在一起。

我笑她天真。她说她曾放弃了那么多东西，她也不停地举着形形色色的“早恋成功传奇”，直到听见她说分文理的时候还因为他选了不喜欢的科目，我便眉头紧皱，替他担心……

这件事对我的触动在于：为什么我们现在的年轻人思考问题、解决问题会这样粗暴单一，动不动就“改变一生”？当理想与现实有差距时，他们是否有能力去缩短这中间的距离？当他们过了一段新鲜刺激的生活之后，能否回归现实，承担起平淡生活。

更何况我们没到年龄，生理上、心智上尚未成熟，像我这种还没张胡子的“老男孩”都不怕找不到人，你们又急什么找小伙伴？我想这种劳民伤财、投资回报率极低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有的时候我们爱得深痛仅仅是因为没有得到，以为爱上的是某个人。其实呢？也许你说不出你喜欢那人的理由，也许你根本不了解她，甚至几天后就会装作不认的她。

你其实爱上的是自己的想象。

四、

有的时候我们爱得深痛仅仅是因为没有得到；迷恋远方仅仅是因为还未到达，厌恶故土仅仅是因为待得太久；热爱梦想仅仅是因为还未实现；追逐激情仅仅是因为害怕平淡。因此我常常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逃避生活，不要害怕生活的平淡，不要被这些生活的假想所欺骗，要永远直面生活，永远，如果你说生活欺骗了你，其实是你从未真切地活在生活中，而是活在自己对生活的想象里。

现在，我关上电脑，关上手机，扫走桌上的垃圾，把杯中酒换作纯净水，不要什么红酒配电影，不要什么作诗来煽情。既然还有人记得阳光下的我，我又为何作出一番堕落让人惋惜。白天看看书、做做题，夜里抱着吉他弹弹琴，不在云里雾里，去拥有最平淡的心情。套上花短裤、白背心，踩上拖鞋，骑车去海里嬉戏。路上放声唱，道上不违纪，没有人认识你，但你却刚刚发现你自己……

朋友们，做作的人生也许能让你尝遍这五味世界，但自由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人生，你需要的不是让别人觉得你自由，而是内心释怀一切的境界，像深呼吸一口般放松，像山泉水一般清澈。

释戒嗔有句名言：

富丽堂皇的唐服，典雅庄重的宋衣，早已经成了祭奠历史的凭证。山下一季一变的流行，昨日的华彩，今天已然压在衣柜的最下层了。那不起眼的僧衣，千百年间却从未变过。

雕栏玉砌褪去了朱颜，不变却是底座本色顽石。

红透一时的歌曲，明年还有几人传唱。夕阳下，满脸笑颜的老人口中所哼的仍然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山歌。

甜甜的绿豆糕、清香的糯米粽、可口的月饼，永远只能是生活的点缀。

这世间最恒久的，唯有淡而无味的白米粥。

——@纳殊

注:五年前的隨筆了，看看還是會莫名的感動。當時哪有文筆可談，拙劣的本事，實在拿不出手。時間就是這樣不緊不慢的過去了，一去就是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