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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村庄(已发临江文苑)

老家村庄(已发临江文苑)

作者: 林建明 | 来源:发表于2018-04-29 23:46 被阅读114次

    老家许多村庄的名字都带有一个“墩”字。这个“墩”,那个“墩”的,如我出生的那个村庄就叫“程家墩”。

    每个村庄样子都差不多,浓密的树将一栋一栋的房子紧紧包裹着,像裹在母亲温柔的怀抱里。一撮一撮,一丛一丛如大海中的一个个小岛。我每次回家的时候,喜欢将车停在红旗闸拐弯的江堤边,呼吸着含有乡土气息的空气,顶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向西远眺,远眺我的村庄,像远眺久未相见的情人,心里有种“呯呯”跳的感觉。说是远眺其实也不算远,就三百来米的距离,喉咙如果好点,声音滑过白杨的枝隙,村里人也许会听到。

    看的次数多了便有种感觉,村庄密密匝匝树木的轮廓就像是一个大鸟巢,随意地搭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从远处看村庄似乎几十年仍旧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变化,哪家多砍一棵树哪家少砍一棵树都差不多,都不影响到这个“墩”字的瘦胖。

    程家墩是这样,别的“墩”也是这样。

    我们都是鸟巢中的鸟儿。飞进飞出,单飞双飞的,或远或近,只是儿时外面像一幅冻住的画,虽然美丽但鸟儿们不敢远飞,都在被割成一块块明显或不明显但都认可的土地里,怕双翅被冻结,双腿被缚。想想看五百多男女老少聚集在一个大“鸟巢”里,是个什么样子的场景?

    程家墩是个不小的村庄。起先只有靠北边的一个小墩子,程姓居多便自然而然的名曰“程家墩”了,一条近二百多米长的“大河”躺在村庄的前面,两岸稀疏的生长着一些柳树,水桦,梓树,盛夏的时候,树上蝉特多,“知吖知吖”的鸣叫,听得水中的参子(白鲦鱼)摇头摆尾,树萌下的鸭子将头斜插在翅膀里打嗑睡。后来,河对岸的东边有了“吴家墩”,西边又有了“高头墩”,三个小墩围着村中的那条大河,三个用青石条横搁的小桥将三个小墩子连在一起,便连成了一个大墩子了,对外还是叫程家墩。

    我家五口人只有我和弟弟出生在程家墩。父亲年轻时我家还在江边那个叫“沙包”的大村子里,五四年长江破大圩的时候洪水冲陷了“沙包”,冲走了房屋、猪圈、辛劳累积的一点“家产”,“鸟巢”里的人也被冲得四分五裂。我家那时起就搬到程家墩了,还有周姓的来自后山的周谭,至于吴姓从哪里搬过来的,我不知道,吴姓的孩子们也不知道。从一个熟悉的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像鸟儿一样,辛辛苦苦搭个小窝,搭个落脚的地方,这个过程是怎样的艰辛而漫长?应该和鸟儿搭巢差不多吧!我长大后听大人们说这些的时候看到的是摇头,无奈,有些委屈,甚至还有辛酸的泪水。现在我还知道,程家墩,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墩”子上的祖先都是从外地千辛万苦,陆陆续续搬来的,挑着稻箩,牵着跚跚而步的孩子,走一程,看一看,风雨兼程,来到了这里就再无路可走了,前面的大江挡住了去路,便在这里扎下了根。再往上几百年前,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是东海之滨,江滩,於泥,芦苇,荒草……连着滔滔江水。没有人,只有鸟儿,野兔,蟒蛇,还有旷野上随意打滚,扑腾的风,和蓝幽幽的月色。

    在我有记忆的头几年里,我只知道一个叫“小太太”的,自己的“奶奶”,家里人,还有的也就是几个小脚老人了。那是因为不敢到远处玩,像个翅膀还没有长羽毛的幼鸟,只在高头墩的附近乱转,稍微离开了奶奶的视线,不一会就会听见她扯着喉咙叫我,我要是不及时回去,她就会举着条把枝条吓我,说下次再乱跑就要给我吃“黄鳝煨绿豆(打人的意思)”我就乖乖地找个小竹椅坐在她身边,极不情愿地听她和“小太太”聊那些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陈年往事,听得我眼睛都想打架。有次,奶奶回去拿什么东西再回来时,我乘她没注意挪开了小椅子,奶奶没当心,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孙子会“害”她,看也没看就坐下去,结果是屁股落空坐到了地上,两只小脚在空中乱蹬,我被我的恶作剧引得大笑,不过差点吃了“小太太”的拐杖。这些为难我的日子到我上学时才结束,管我的人已见不到了,“小太太”,“奶奶”先后都去了村东边的坟莹里了。清明,冬至,我们会跟在父亲后面,拎着装有饭菜的竹篮子去跪拜她们,看到那里一座座像火粪堆似的土坟我便胆怯,这是每个人的归巢吗?在以后的岁月里,我回去的时候,从活着的亲人屋里出来,再去看逝去的亲人,这个想法一直游走于心里。

    我的脚印逐渐大了的时候,便印满了吴家墩,程家墩的角角落落。也逐渐从北埂之渠的小沟小杈里踏进了村中那条大河里,呛过几次水后,我成了水里的泥鳅,水面的鲢鱼。在水里的时候我是干净的,上了岸却要将干净的躯体抹上泥,为的是在父母面前掩饰我的顽皮。我不知道村里的人有没有掩饰自己的内心,脸上的笑是不是心里想笑的,但我知道了村里人的艰辛。我十多岁的时候,村庄还是一个叫生产队的地方,有中国最底层的官:队长,会计,保管,大的生产队还有队委。大人们干活是被队长分配着的。靠天吃饭的村庄,有限的土地,年复一年清苦的生活,木门,门窗,泥墙,歪歪斜斜的青瓦以及带有草木味的炊烟。这是我对村庄的印象,到我成家时,初为人父时这种变化依旧不曾改变。生活在这里的人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使有点也是抱怨老天,抱怨自己的命。于是渐渐的有人选择了远方,选择了“逃离”。

    当我们都成了候鸟的时候,村庄便成了空巢。但每次回去我依然感觉:无论候鸟们身上怎么鲜艳,怎么风光都有褪色的那一天,惟有这些村庄,唯有那片承载着鸟巢的土地无论变与不变却是永恒。

    在我的腰渐渐弯下去的时候,这种感觉犹为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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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闲庭絮:无论候鸟们身上怎么鲜艳,怎么风光都有褪色的那一天,惟有这些村庄,唯有那片承载着鸟巢的土地无论变与不变却是永恒。:sparkles:
      • 387ceef7a5a0:我的脚印逐渐大了的时候,便印满了吴家墩,程家墩的角角落落。这些文字是说作者已经长大,再也不受管束,一双脚印会带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 暖暖818:永不褪色的乡情……
      • 文书九段:故土的故事,尘埃不能掩埋的记忆,其实你一直没有离开!
      • 马到成功程雨烟:两月成朋,肝胆相照才能称之为知心朋友吧?这天夜里,在青丘狐狸洞中,小狐仙道:"可书,让我做可书的丫环吧?做泥巴的丫环吧?做喜朵的丫环吧?”夜语可书道:"做三家的丫鬟?”小狐仙道:"最好是做可书的丫环。”可书道:"我没有入戏,咋整?”小狐仙道:"那我来整吧?"可书道:"那好吧。"小狐仙道:"设了个圈套让可书钻,可书上我的当了,答应让我来整可书。”可书道:"我还是赶紧撤吧。"小狐仙端来一碗醋,道:"这是上等的百年陈酿好酒,孝敬给可书品尝。”可书对众狐道:"你们看小狐仙多孝顺,应该多跟她学。"又犹豫道:"小狐仙诡计多端,这不会是醋吧?”小狐仙端来洗脚水,道:"请可书洗脚,小狐仙不敢骗可书,怕狐狸窝大小众狐揍扁小狐仙。”慕云飞狐道:"好香的酒,可书不敢吃,就给我喝吧。”可书端起碗就喝,一尝味道不对,全喷在飞狐身上,刚将脚放进盆中,烫得跳了起来,碰翻了脚盆,水全溅在龙凤楼主--泥巴的身上。可书道:"酸死我了,烫死我了。"泥巴道:"小妹,你过来,我不打你。"小狐仙躲在囿彻上林的身后,道:"我就不过来,哥,你来打呀,你打不着我。这是我送给你的大礼,请你喝可书的洗脚水。原来可书的绝技是喷醋,酸呀,真酸呀,把牙都酸掉了。”慕云飞狐道:"被小狐仙虐一世,长风认栽了。可书,你要我们都跟小狐仙学吗?这样孝敬你,请你喝醋,用开水烫你的脚?"可书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说不会是醋吧?你偏说是酒,还要来跟我抢。我怕被你抢走了,才着了小狐仙的道。”泥巴道:"小妹,你太调皮了,哥没什么好送你的,也请你喝醋。”小狐仙对耗子精囿彻上林道:"上林最好了,上林最聪明了,上林最大度了,上林最仗义了,上林救我。”上林道:"吱吱吱,好的。”上林挡住了泥巴的去路,一只狐狸一只耗子撕扯起来,互相拔毛,很快都被拔光了毛。上林道:“吱吱吱,痛死我了。”泥巴道:"嗷嗷嗷,痛死我了。”小狐仙道:"哥,谁叫你被强行拔光了狐狸毛还来给我打赏,不拔你的狐狸毛拔谁的呢?"慕云飞狐道:"恭喜泥巴贺喜泥巴,狐狸毛刚长出来又被拔光了。”泥巴道:"上林,你怎么这么傻呢?被小狐仙当枪使?”上林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摸摸光头道:"小狐仙都是骗我的吗?我怎么傻了?我不是最好的吗?我不是最大度的吗?我不是最聪明的吗?我不是最仗义的吗?”泥巴又去逮小狐仙,小狐仙躲到宸狐身后,道:"亲家救我。”宸狐道:"好哒。”欲知小狐仙如何虐宸狐,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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