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蒜薹炒肉
文/所以
一盘蒜薹炒肉转眼间,婆婆已经离世两年有余。在这两年间,每当吃到蒜薹炒肉这道家常菜,婆婆的音容笑貌,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常常想念婆婆,想念她炒的蒜薹炒肉。
一盘蒜薹炒肉,极其普通的家常菜,但是,从大厨到普通人家,每个人炒制出来的味道却不尽相同。
有人喜欢把生蒜薹放入滚水中焯一下,过冷水拔凉。有人喜欢直接下锅,与肉一起炒熟。
无论怎样做,都吃不出婆婆做这道菜的味道,我还是最喜欢吃婆婆炒的蒜薹炒肉。
特意向婆婆学习了蒜薹炒肉。滚水放入一点盐,两滴明油,蒜薹下锅煮沸一分钟,然后捞出。热锅凉油,放入肉丝翻炒,料酒点入,去腥,五香面,葱,姜,酱油下锅,翻炒入味,调料的闷骚与肉的刚烈充分地混合。肉与香完全迸发出激情的时候,放入蒜薹。中火,蒜薹纠结着肉条,缠绵,辗转,若即若离。像恋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时候,关火。不是马上装盘,而是放在锅内,盖上锅盖,不让热气马上散去,肉香和蒜薹在余温中继续升华。
吃饭的时候,我要坐到这道菜边上。夹一口菜,软烂的肉条中伴有蒜薹的味道,微软的蒜薹弥漫着肉的香气,只需一碗米饭,我就可以与饥饿无关了。
婆婆活着的时候,我不会想到,在她离开的两年里,常常会独自想念她。一盘菜,一件事,一段话,都会勾起我对婆婆的思念。
在家里,往往是我提到婆婆的时候比较多。我与她的性格比较像,在我们眼里,事情难不难,只有试过才知道。一般不会事前设计好多难题,最后不做了。婆婆是一名老警察,女子干校毕业。在为人处世上,比较大气。
想当年,公公下放到农村,到五七干校学习,最后是婆婆托关系把他调回到公安局。婆婆会做菜,尤其会做红焖肘子,那年代,她就敢请军代表到家里吃肘子。困难时期,自己养的大猪,都给军代表吃了。婆婆说,爱吃肉的公公回来时,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走时穿的棉袄,回家时,已经成了棉褂子。
婆婆与人相处,从不在意小事。我刚刚结婚的时候,单位效益不好下岗了,我上火,病了。婆婆知道后说,没事,咱家能养得起你。不管这样做行不行,但是,听到婆婆这样一句话,心里还是热热的。
婆婆身体不好,当初大医院确诊为肺癌,然而福大命大的婆婆死里逃生,只是失去了一侧肺叶,家务事几乎都做不了。我不会发面蒸馒头,向婆婆学习。不知道为何,活好面,醒发后,蒸出来的馒头,黑乎乎的,咬下去还粘牙。我心想,坏了,一大盆的面,浪费了。一项节俭的婆婆会不会心疼啊?我笑嘻嘻地端到婆婆面前,要求自己慢慢吃掉。婆婆说,扔了,谁学习都得交学费。这样扔面的事情,发生了三次,婆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埋怨我的话。只是说,谁学徒都得搭手续费。
一句话,觉得她的观点真对。一件事,觉得还是婆婆有远见,办事格局大。她在世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亦敌亦友。亦敌,我抢了她独爱多年的儿子,儿子对她的依赖不在那么专一。亦友,因为我们共同爱着一个男人,她为了儿子要与我为友,保持着既亲近又有些距离的关系。我为了他儿,我对她比对亲妈还要高的待遇。
按照中国的传统,我与婆婆应该是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应该早端茶,晚送水,手锤两侧侍立在床前,一声咳嗽,马上到位。
可是,我在婆婆的咳嗽声没响,拐棍没敲地的时候,我已经提前做好了一切。她这两项应该做的事,没有发挥之前,我做完了。她的权威一直含蓄着,没有施展出来。
我和老公因某件事吵架,摔盆摔碗,必须离婚。婆婆骂儿子,撵他滚出去。然后劝我,夫妻吵架,不准提离婚。年轻的时候,吵吵闹闹,到老了,少年夫妻老来伴。
婆婆爱美食,我也爱美食,在生活中因美食化解了好多家庭危机。
我最爱吃婆婆的蒜薹炒肉,温馨中氤氲着浓浓的婆媳情。
一盘蒜薹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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