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朱哥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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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师宋晓姗晚上11点钟从办公室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下了，丈夫老苗正坐在餐桌旁一边浏览手机上的军事新闻一边等她。餐桌上摆了四只白色搪瓷6寸方盘，里面尽是宋晓平常爱吃的菜，地上放着老苗明天回部队要带走的几只行李箱，比往年的行李要多些。
老苗见宋晓姗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门，就笑着站了起来，招呼她赶紧洗手，坐下吃饭。
宋晓姗心里一阵酸楚：一年一次探亲假又要结束了，但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同丈夫商量。这几天她一直忙着搜集大沙漠区技术攻关试验资料，二是也难于对丈夫开口，今天是非说不可了。
宋晓姗是单位的工程师，在技术科工作。丈夫在部队是个侦察兵，她一人带个孩子，无法到野外工地，就留在技术科处理科务，其他几个男同事出野外。今年，按照油田要求，公司要在准噶尔盆地推广应用高精度油气勘探新技术，力争使原油产量再上一个台阶。
宋晓姗在结婚前曾跟着师傅们在沙漠中选定有利靶区，开展过高精度油气勘探技术试验，那时候，因为物探装备落后，仪器不够先进，试验工作一直没有获得好的效果。
上个月，公司自主研发的性能优越的勘探仪器在单位落户，有了强大功能的仪器设备，在大沙漠区开展高精度油气勘探技术试验工作终于可以继续开展了，宋晓姗十分兴奋，自己想承担这项任务，再说总工程师也有这个意思。但现实问题是，大沙漠试验要到野外去工作，孩子怎么办？
她想让老苗带孩子，老苗在部队，带个孩子怎么去执行任务？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但领导催她赶快拿出试验方案，说是明天上午一上班就要上会讨论，她于是加班写完到了11点才结束。
老苗扶她坐到餐桌旁，见她心事重重不说话，有意逗她她也不笑。老苗把筷子递到她手上说：“我明天就回部队，这顿饭就算为我饯行吧。”宋晓姗猛一抬头，脱口而出说：“啊，明天你走？”老苗笑笑，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我们前几天不是商量好明天走吗？部队有纪律，不能超假。”
宋晓姗叹了一口气说：“对，你们部队有纪律，不许超假，我也从来没让你超假。”说完只顾低头往嘴里填饭。
老苗递上个笑脸说：“是啊，你操持个家，又带孩子，很是辛苦，我的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宋晓姗满腹委屈地难过起来说：“可是，我却没有自己的军功章。”她端着饭咽不下去了。
老苗神秘地眨了眨眼说：“你会有自己的军功章。”说完，紧扒拉几口，吃完饭放下了碗筷。
宋晓姗不解地望着老苗说：“我也想在自己的事业上做出成绩，可是我的工作性质要求我出野外，多少年了，我出不去，业务也耽搁了。”
老苗哈哈笑了，探过头来问：“你还想出野外吗？”
宋晓姗说：“想啊，做梦都想。”她放下没吃完的饭，激动了。
老苗严肃起来，问道：“你说话当真？”
宋晓姗放下筷子大声说：“当真，当真！可是，你在部队，孩子跟着我，我想出野外也难呀。”
老苗起身靠近宋晓姗身旁，两只手搭在宋晓珊姗双肩上，轻轻地给她按摩，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老苗拍了拍宋晓姗的肩，俯下身子，把筷子递给她说：“要是有人给你带孩子，你去不去野外？”
宋晓姗一脸苦笑着说：“我们都父母双亡，谁会给我带孩子？”她深情地看了老苗一阵儿试探他说：“除非你给我带孩子。”她两眼紧盯着老苗，看他如何反应。
几天来，她就是想对他说这句话，让他把孩子带走，但又觉得他工作特殊，再说让一个大男人带孩子，她也说不出口哇。现在，话既然一出口，她就准备同老苗认真地商量一下，过了今天，明天他一走，一切都完了。她等着老苗一反对，立即把这几天想好的道理对他说。
没想到，老苗到挺大度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说：“好呀，我给你带孩子，但有一条，你可不能反悔，不能舍不得孩子呀。”
宋晓姗惊异地问：“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说话可要算数呀。”
老苗泰然地坐下，慢条斯理地说：“谁给你开玩笑？”他用手指了指最上面的那个行李箱说：“你去看，我把孩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孩子也早哄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宋晓姗放下筷子奔了过去，打开行李箱一看，里面满满装的都是孩子的东西，顿时，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老苗笑笑说：“看看，你舍不得吧？放心，我把他带到部队，托给一家住在基地带孩子有经验的人家，出完任务后我会下去看他，我保证明年回来探亲时，还你一个白白壮壮的小家伙。”
宋晓姗缓缓走向老苗说：“我是说，你怎么猜出我的心思的？”
哈哈哈，老苗开怀大笑起来说：“你忘了我是侦察兵出身。我一回来，就知道你们要搞新技术试验，这项任务非你莫属。你搞这个试验项目就得出野外，我就一直在考虑带孩子走这件事。当你接受制定试验方案任务后，我就下了带孩子走的决心。”
宋晓姗拍了他一巴掌，嗔怪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苦思冥想了好几天。”
老苗得意地说：“军事秘密暴露的早了，你要后悔怎么办？”他把宋晓姗拉回到餐桌前语重心长地说：“这下你放心了吧，菜都快凉了，赶紧吃饭吧！”
宋晓姗神情诡秘地用开玩笑的方式又试探说：“你这样决定可不能后悔。”
老苗一拍胸脯，坚定地说：“子弟兵说话不打诳语。过去你牺牲自己的事业支持我去摘取军功章，现在，有机会让你去摘取军功章，我还不表现表现？”
宋晓姗也笑了起来，兴奋地说：“那《十五的月亮》得倒过来唱了，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老苗立即站立起来，双脚并立，右手行一个标准的敬礼说：“报告宋政委，我自愿为石油勘探做点贡献，带孩子，再苦再累也心甘。”
宋晓姗禁不住“噗嗤”一下大笑起来，老苗也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暖暖的客厅里，沁入到两人的心脾里。
“嘘！小点声，把孩子和邻居都吵醒了！”
夫妻两个四目相对，眼睛里充满了蜜汁般的爱意。
老苗示意宋晓珊快吃饭，宋晓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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