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

老王一下子哭出声来

01

饭桌上。

只有老王一个人。

客厅的电视音量放到最大声。

老王一边吃饭，一边喃喃自语，“孩子他妈，明天小宝就要大学毕业了啊…真好啊，孩子长大了啊，长大了…”

老王扒拉两口饭，觉得索然无味，他望了望客厅那张黑白照，，“孩子他妈，你看你还是这么年轻，我老骨头了哟…”

老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小宝啊，明天毕业典礼了，今晚早点睡明天精神一点…寝室行李乱七八糟很多吧，爸明早帮你搬行李去…”

“不用了，爸，我都多大的人了，我一个人可以的，这么远爸您还是别赶来了。”

“你这混小子！”老王喝道：“多个人多双手，你长再大我还是你老子！”

“嗯嗯嗯嗯…”小宝在电话那头应着。

老王挂了电话，他觉着有点害怕，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02

老王凌晨三点就起了床，赶最早班的高铁。他只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老王摇了摇头，想起当年他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一天不休息都不带困的。

这是老王第一次坐高铁，高铁很干净很整洁很快。老王又想起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出远门坐绿皮火车，那个时候还没有小宝，老王也还是小王，他和小宝他妈身上揣着一把现金第一次出去旅游。火车上人很多空气很差，小宝他妈靠在他身上睡觉，老王整晚不敢合眼，生怕身上的钱被偷了。可那时心里还是甜蜜蜜的。

老王鼻子有些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了，最近总爱想起以前的事情。

老王掏出手机，拍小视频，发了朋友圈，“早起坐高铁去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再配上一个微笑的表情。

微信这东西还是小宝教他的，老王觉得还真挺方便，虽然小宝很少和他聊天，但是可以常常在朋友圈看到小宝发的照片。

最近小宝朋友圈发的照片总出现一个女孩子，应该是小宝的女朋友吧，老王一边觉得很开心，一边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03

一觉醒来到站了，老王下车看到满满都是人感到有些发怵。

他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只能随着人流一直往前。他想找个人问问，可是每个人都好像很忙的样子，每个人都自顾自地低头走路。

高铁站好大，老王差点找不到出口。老王想去坐公交可是不知道在哪坐，他很心急，怕自己会错过小宝的毕业典礼。

“叮叮叮！”小宝打来电话，“爸，你现在应该到站了吧！我帮你在滴滴上叫了车，车牌号是****，你出站就能看到了啊…”

“谁要你多事儿的，叫车多贵啊，要叫车我自己不会叫嘛!”

“爸，没事儿的哈，滴滴上打车不贵的，爸你快来吧，我毕业典礼快开始了…不多说了，爸我挂了啊…”

老王出了站果然看到有车在等着，老王叹了口气，“还好小宝这小子考虑周到啊…现在年轻人的新鲜玩意儿真多啊，我跟不上潮流咯，跟不上咯…”

04

到了学校，小宝拉着老王进了礼堂，坐在第一排。

小宝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看着小宝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老王眼角有些湿湿的。他还记得小时候的小宝最怕生了，和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现在这么自信优秀的小宝让他感到既亲切又陌生。

边上很多家长向老王投来羡慕的眼光。老王显得有些局促，拉了拉衣角，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买身新衣服的，自己穿得这么寒碜给小宝丢脸了。

毕业典礼结束，有人拿着相机说要给老王和小宝合影一张。老王嘴上说不用不用，可是脸上还是笑开了花。

老王从没见过这样的相机，一照好相就立马吐出相片来。老王盯着照片半天，发现原来小宝已经比自己高了很多，发现原来自己的背已经有些驼了。

老王把相片像宝贝似的放在自己衣服贴心口的内袋里。

06

老王和小宝一起去了寝室，准备打包打包东西就要回家了。

去寝室的路上老王心里觉得开心，自己在工地上干了这么多年活，力气多少是有一点的，想着小宝四年下来行李一定很多，是时候让自己大显身手了。

到了寝室，老王有些傻眼，小宝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全部放在一个个纸箱里。老王骂道：“你这小孩怎么这么笨！纸箱这么占空间，东西都放纸箱里怎么带回家！你应该……”

“爸，”小宝打断老王说话，“自己带回去多累啊，我叫了物流公司直接寄回家，我们自己带些杂物就行了……”

老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放心，现在物流很便宜的…呀，电话来了，物流的人已经到校门口了，我去领他们来寝室，爸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07

老王呆呆地坐在小宝寝室里。

他打开手机，发现早上发的朋友圈已经有了很多赞。好多人都评论祝贺他儿子毕业了。

老王学着别人的样子，统一回复：“谢谢大家的祝福！小宝真的长大了！“

然后老王盯着手机，一下子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