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文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踏上了去往长安城的路。
要说为何忐忑又为何兴奋,故事还要从他与对他爱恋的杏儿讲起。
杏儿家中殷实,是比之何子文家要富裕多倍的大户。而何子文寒窗苦读十年,父亲在他幼年时去世,只一母亲躬亲照顾,每日织布从日出至日落,几乎从不间断,也就给了何子文一席安然与生活较之微薄但尚能不为吃喝发愁的踏实。而苦读十年是为了能有朝一日重拾父亲的梦想,父亲在世时三考三落,遂在心间觉得憋屈拥堵,而因心中积郁最终不得通畅而死。死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子能承父业,既要完成心愿又要光大家业。何子文父亲死之前因常年备考,没能为挣钱养家出一份应有的力量。致使母亲织布多年,手上布满黄茧,背又微躬,家徒四壁穷的除了他娘只能养活何子文一人,这也许是子文父亲死的另一个原因。何子文寒窗苦读十年,若说生活苦事辛酸坎坷,虽不能亲身体会,但也能有所洞察,而书中千秋大义早已融入骨髓,常在娘背后忧心吟诵“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而每每一曲罢了,烛光闪烁如心中万千思绪飘摇不定,娘的影子在火光中散发万丈光芒,好似其余一切的光皆从影中丝丝飘散,给何子文留下一个亲近的背影。何子文心中酸楚又无奈,夜空中无数只星辰闪烁,美丽的如同一面镶着钻石的铜镜倒映在眼中,而何子文的眼睛撒满了钻石,滴落在手掌间。
何子文因身为八尺男儿而不能替与母亲两人的生活分担感到万分愧疚,这种心理驱使着他不得不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卖起了诗词画。何子文最初上街看到各式各样的赚钱营生,从街头第一家挂着猪头的肉铺到第二家的打烧饼的店家,再到最后一家的酒铺,他像一个在生活的决斗场里新生的婴儿走马观花似的从头走到尾,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茫然与悲愁,不知自己可以做什么。好在卖酒卖肉卖烧饼还有生活需求物品挤在这条街上的房间两旁争相斗艳,却无字画诗书,而他掏空自己的身体和脑海,能拿出来的也只有肚子里沉积了十年的墨水。
杏儿深居闺阁很少出门,流苏掩映着层层屏风把内里的景物遮映的朦胧又美丽,木质的器具散发出积尘多年的香味,混着闺阁中少女的体香使人闻起来便有无穷的幻想。一日丫鬟俏声俏语的说道:“今年又到了进京赶考的时候了,街上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人,好不热闹,小姐这阵子有些时日没出去走动,趁着这个景儿,可出去散散身上的霉气,也可通一通闷气,岂不自在?”杏儿自上一次出阁已经有数月,而吃喝拉撒睡皆在府里,况且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去做的,去最多的地方便是花园的凉亭与父母亲闲聊为其弹曲赋诗。其父在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便立了一门亲事,而杏儿随着年纪的变化,与父亲的所想有所不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人世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就是因为这样,杏儿的心在常理道德与自己的选择中一次又一次的挣扎着,她看见自己心底的欲望与花园里的蜜蜂一样在自己所要停留的地方采集幸福的甜蜜,那种不辞辛劳日日夜夜的反反复复的渴望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疲劳又凄美。她犹犹豫豫,一面不想遵从父亲的安排一面又不知自己的渴望是否能得到解脱。窗前的树影冲向她的面门遮住了她的双眸的光,似乎把她一切能看清的事物都给遮住了,她感觉自己在这场暗色的缝隙里寻找星星点点的亮光是非常不容易的,于是她把自己交给了时间,交给了这条路上一切能采集蜂蜜的花朵。杏儿听见丫鬟那带着笑意又带着向往的意蕴的言语笑道:“你真替我想的好呢,可是我最近都还好的,身上一如既往的舒服呢。”丫鬟见杏儿的笑意,明白小姐是故意不顺着自己的意思来,于是就撒娇道:“哎呀,小姐,是我想去除除身上的霉气和闷气好了吧。”杏儿因为有心事确实也想出去散散心,借外面的万事万物给自己一点慰藉或者带走一些积压在心底的阴郁。然后她说:“看你急的,哪像个女孩子家家,走吧走吧。”丫鬟欣喜的跟在杏儿后面出了门。
人来人往的街道行人在阳光下像披着一层金色的外衣,美丽的如同不真实的梦幻景色。道旁的柳树在层层的房屋叠壑的前沿直挺挺的立着,宛如一尊尊安定人们内心的标尺,假使它消失不见,人的心里应该会像少了些什么似的,不自在。而这条笔直的道路如同直插在千家万户中间,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白白的路面金光闪闪,一股自然的魅力席卷着杏儿的全身。杏儿身挂翠色配玉,头上横叉着一支银钗,全身包裹着又细又柔顺的绸子,袖口处镶着几颗豆子大小的珍珠在阳光下格外的闪耀,而那包裹这全身的服饰上绣着几种象征吉祥的鸟儿,在微风与光的作用下栩栩生辉,远远看去杏儿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美的不可方物。久居深阁中的主仆两人就像被封印许久的仙女,看见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解放了天性,从各种各样的小玩店到绫罗绸缎的布庄,从旌旗飘飘的饭斋到卖唱的戏台,一路嬉笑不断如春天万物接受细雨般的滋润,畅快自然,一路的美丽在夕阳下显得更加悦目。
杏儿心中的不自在这一路上就拂去了大半,杏儿跟丫鬟说赶在日落之前要把街逛完,这条道路在夕阳下变得又换了种印象。橘红色的显得更加魅惑动人,泼洒在人们身上的亮光晶莹像穿透了血液一般的颜色,红色里面带着点淡黄。这样美的景色烙在杏儿的心田,她仿佛闭上眼睛就能闻到一股来自空气中的吸引神经的凄美味道。也许人们喜爱赞美夕阳的原因就在于它的凄美与在依依不舍中的点点消逝吧。杏儿可能是在之前的嬉笑中拂去了阴郁,同时也卸去了大半的力气,此刻的她静步在街尾。一个坐在书案前的人映入她的眼帘,激起了她在最后离别时一种圆满的欣喜,她与丫鬟缓步走了过去,夕阳照在她的身上,也打在书案前那个人的身上,两个人的影子在某一瞬间重合了。
此刻的何子文正伏案写字,笔墨潇潇洒洒的在纸上随着他的意想幻化各种轨迹,不多久就成了一篇诗文。然后他拿起木框架,把纸平铺在框架里面,又用胶水把纸面四周糊上粘在框架上,最后用一片蓝色的布将四周溢出来的胶液给搽拭干净,他举起框架拿在手中,对着夕阳看了看,然后又用嘴吹了吹,胶水好像在阳光的烤炙下凝固了。杏儿正看的出神,心中一颗跳动的心在何子文举起那张纸的刹那被牵动了起来,而身边的微风夹杂着些许的从远处吹来的泥土的芬芳,柳树在风声中招摇着千丝万缕的枝条,杏儿听见了飒飒的声响,也听见了自己内心跳动的声响,扑通扑通的像一只没了方向的马在肆意奔腾,而她的眼睛与夕阳的余晖重叠的那一刻,就像夕阳里无数只飞舞的萤火虫,娇艳而美丽。
杏儿与丫鬟走近,闻到了墨水弥漫在空气中的一股淡淡的碳香味道,这种味道正好与何子文的姿态形成了一种似有似无的美感,杏儿不知自己是在这种有着夕阳还有对离别的不舍和自身对何子文的钦慕之情中的哪一种情感,操纵着自己的眼睛细细的打量着何子文的笔和他的握笔的手。她发现他的手非常的美,与那些玲珑娇小的女人的芊芊细手也毫无二致,往上看着何子文的面孔,心里低落了几滴夏季晨间的最干净晶莹的露珠,浇灌在那颗久久渴望的花朵之上,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幸福的,又觉得是不可思议的,随便一个路边的小生就把她的心给牵动了,她有些嘲笑自己不够镇定,竟被这么简单与单调的事物吸引而去,只是她殊不知往往世间美丽的事物皆是简单的。
何子文正动着手里的活计,却不想被一副美景吸引住了两个原本应该在纸框上全神贯注的眼睛,他看见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的向他而来,那娇小身姿与夕阳形成了全新的画作在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成型。他喉咙里的水往下面的肚子里咽了下,不知是因为久久坐立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位美人的临幸,激荡的他的心荡漾了起来,好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在一场春风自然的抚摸下变的悸动起来,那湖里的颗颗水滴在一股力量的驱使下晃动了起来,一直传到他的神经然后游走在他的四肢全身。他惊讶的发现在这样的场景下却发不出声音,自己明明是需要说些话的,更需要与那姑娘建立一种牵引的关联,这种关联是他为了之后能更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而必须的东西。而他越是急促就越心中压抑,越是欢喜思想的激流就越撬不开他的嘴巴,他苦恼自己无法言说自己的爱恋,自己所有对美好事物以及生活的各种幻想。假使此刻风能代替他说话,假使此刻光能代替他说话,这都是十足的庆幸与幸福的。
杏儿屈身前来,并没有开口说话,只嘴角沾着淡淡的笑意,不细心观察并不能察觉此情。而何子文也因内心的各种原因未能说得出只言片语。他站起身对着杏儿笑了一下,微微躬身作了个揖,而杏儿回礼微微点头。旁边的丫鬟新奇道:“这街市只见卖酒卖肉卖布的还有其他物件,却未曾看到有人在此卖字卖画,真是不寻常的买卖。”何子文对着丫鬟笑着点点头。丫鬟见何子文未开口说话便接着说道:“公子不知是羞于开口还是其他原因为何不语?”但何子文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丫鬟恍然大悟般就开始笑道:“噢,原来如此,小姐,这位公子原来是个哑巴,看来你想要给自己带回去的礼物这位公子不见得能够理解你的意思呢。”杏儿见丫鬟胡搅蛮缠就微微训斥到:“芸儿不可这般说。”于是就作揖于何子文说:“请公子不要迁怒于芸儿。”何子文未能说话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想点法子来说些言语。于是就坐下来在纸上写道:“姑娘不需这般礼重,我不是哑巴,只是见了姑娘却不知为何不能言语,姑娘可说,我细细听,姑娘的声音美如天籁,我声如市井俗音,还是你一人的声音令人动心,我声怕沾染了上就不美了。”杏儿看完觉得何子文好生特别,心里因何子文的描述而生出圈圈涟漪,美美滋滋。于是她坐在案前的凳子上与何子文对坐说:“见今日已将日落西山,只是临别心有所盼,希望公子能够满足小女。”于是她就将自己心中所思对何子文说了出来,借着落日的余晖把自己惋惜又不肯对他人说道的想法奉给了何子文。听完何子文停了好一会儿,然后用笔沾了沾墨在纸上这样写道:
夕色余音伴相逢,云霞掩映美无穷。
前朝依恋夕阳好,不见夕阳满一生。
写完他双手奉上,然后杏儿低头看了看,细细的品味,不消会儿,杏儿万分高兴拿着说:“公子真才气逼人,未能早些与公子见面真是遗憾,只是现在也不晚,这诗中情感与我无二,所指想法也与我所想无二。”何子文微微点头然后在纸上又写道:“姑娘所想其实并非一人所想,只是这前朝后朝几千年未能有越过此事着,但凡身伐边缘皆无好性命,也可能只是书中记载,而现世也可有之。”说完便收拾笔墨纸砚准备回去。杏儿起身作揖说道:“多谢公子,只愿公子能告知小女子家住何处否,也可他日上门拜谢。”何子文心中激起一番热流,他直起身双目平视杏儿,发觉此刻的杏儿眉梢有一片欢喜的色彩,其中还有一种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那种心境,相由心生。何子文心中感慨杏儿的勇敢,他从小到大从未听闻有女子登陌生女子的门,他高兴又忐忑,并且期待下次的相会,杏儿说的话正中他下怀。旁边的丫鬟忽然说道:“小姐,这样不好吧,哪有女子去陌生男人家的。”杏儿这才从刚才的那股燃起的热情中冷却下来,刚要开口说话,何子文弯腰在纸上写道:“不需姑娘劳烦,只需告知住处,他日我登门寻姑娘便是。”杏儿看到欣喜万分,于是从袖中拿出二文铜钱给何子文说:“那,多谢公子了。”此刻天色已经逐渐变暗,西边的太阳在云霞的遮掩下缓缓的埋下了身子,而霞的身上披上了血红色的外衣。何子文与杏儿也在当下里分了别。
何子文自那一次见到杏儿后回家就念念不忘,而杏儿同样在闺房里坐在窗前常常品味那首诗。过了数日何子文由于内心的渴望,又加上正直青年的那种身体里散发的情感,耐不住寂寞时间的推攘,内心时而如无数只蚂蚁涌来异样的难受,时而像潮水般反反复复的冲刷那一张美如娇艳的面孔,经常在屋子里抬起头喃喃自语:“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何日更重游.........。”。他娘以为他是犯了邪,夜里起来在他身上用火棍子敲打,疼的他连连让娘住手。由于心中的苦盼,有一天赶在上半夜他梦醒的时候画了副画,画中人就是梦中人,画完之后就穿上衣服出了门。等他惶惶惊惊拿着画一路前行的时候,却不知该往何处,对着月光看了一眼画心中便有了通往那日约定的地方。
来到杏儿家门口,一派大户人家的殷实气息给了他心中莫大的冲击,他心中即胆怯又不安,门上的两个铜环像长了眼睛似得逼的他不敢上前。而杏儿的闺阁在烛火的照耀下闪闪烁烁,仿佛所有的景物都在晃动着,他内心焦急又无奈,夜色朦胧,怕吵了其他人而知道他是来找杏儿的,他在窗下踱步,拍着手脑海中有无数种念头,他想到自己长了双翅膀,能够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飞到楼上,他又想到自己像一只青蛙能够一跃而入闺阁,他还想到自己会一种法术,能够瞬间移动到杏儿的面前。不多久何子文看到闺阁里有一个放大了如同熊一般人影正往窗口来,他看到是杏儿而惊喜万分,杏儿正要关上窗门,他吟起了那日的的诗,声音像一把小锤子敲打着杏儿的耳膜,把杏儿惊了起来,脸上先是恍惚然后又转变为惊喜。杏儿看到一个人影在窗下吟声阵阵,听见诗的内容便知是何子文了。她双手趴在窗前,按在窗扉上,想到夜深人静,不能吵了家人便没让他从大门进入,然后小声道:“公子可从后墙进来,我来迎你。”何子文快步走在月光照亮下的路面上,宛如身穿银色的素衣,似白驹过隙般来到了后墙,看到了一个洞,也可以说是一个狗洞。他千想万想就是没能想到自己会钻狗洞,他想到自己有翅膀,他想到自己是一只青蛙,他想到自己会法术,但是这种在想象之外的情况让他花了眼。他心中有一股气在上下游串,怎么可能钻得了狗洞,膝下只跪父母不跪外人,只对恩人不对小人。而他回过头想,杏儿还在焦急的等待,自己同样也在焦急的等待,一种欲望掩盖了自己气节的根结,而完全没有隔断,若为红颜下跪一次又何妨,而且他也深知若没了自己的一身气节和尊严,杏儿万不可能对他有感。但只一次也没有什么可丢失的,心中抱着这个念想就钻了过去。
到了闺阁,何子文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将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脑海里产生了一种欲望的冲动,近身杏儿贴着她抓起她的手,他的心好像燃起了熊熊烈火,热烈而躁动,双眼注视着杏儿,眉目之间有说不完的相思。而杏儿被他的这一举动吓的心中微颤,随后这种微颤又微妙的转化为了心动,像是何子文点燃了她内心封存已久的干柴,她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原本层层涟漪的水潭此刻成了一汪火海,心中荡漾的不能平静。然后杏儿身体微倾,靠在了何子文的胸膛上,脸上挂着幸福而又甜蜜的笑容。何子文将双手抽出环抱着杏儿,然后两人缓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仿佛能听见杏儿心跳的声音,而杏儿内心激荡,鼻息在空气中与何子文的味道缠缠绵绵,香味四溢。何子文闻到这种气味更不能自持,他想尝一尝杏儿嘴上的味道,鼻子的味道,身体的味道。于是在烛光夜色下温柔的褪去了杏儿的衣裳,两人的影子在镜子中缠绵不绝,何子文嗅到杏儿全身都是香的,杏儿的嘴巴是甜的,鼻子更是香甜的。
第二日一早,何子文把那副画交给了杏儿,杏儿把自己的贴身肚兜送给了何子文,然后他又钻狗洞回了家。
杏儿的父亲给杏儿立的那门亲事,自她与何子文交好之后便加深了对这门亲事的厌恶,她常常心中又喜又悲。她心想,为什么不能自己给自己做主,她一生愿意追随的那个人必定是使自己心中安定的那个人,在他身边是舒服的并且是独一无二的。她虽是独生女,但在所有人的眼中都逃不过三常五纲的俗套,若是不尊则是无教,不听父母则是不孝,不通人情则是无德,而不愿行婚则是无礼。这些在她的眼中成了一种阻碍她的高山,她翻来覆去的想翻过这些高山,她的人生在山脚下迂回环绕,但就是止步不前,无法成就梦中的花朵自来摘。于是她开始害怕,害怕日子过的太快,害怕父亲逼着她上轿子闯入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的生活,而她也不希望他闯入自己的生活。越怕什么就越赶的紧,杏儿今年十八岁,正直芳龄,人不仅美而且娇艳。那个人看到他的美色,压不住自己的钦慕之情,于是就急不可耐的提了亲。而他父母也高兴的为她的事情而操心,只是他们不知道杏儿早已经心有所属。就在那日提亲的当头,杏儿撕毁了婚约,她父母的脸在一帮人的注视下变的五颜六色,而且扭曲的不成样子,他父亲气的生了一场大病。问她缘由,她便说出了与何子文的事情。而其母相信自己的女儿,但又担心女儿太轻心,于是派人打听何子文的家境,下人回来后告诉了杏儿母亲消息,然后也生了气,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能够给得了杏儿的幸福,怎么能够配得上杏儿。杏儿不愿妥协,不听母亲的苦口婆心,一心非何子文不嫁。无法,看中地位门户的杏儿父母说道:“今年又到了进京赶考的时候,只要他能考得好名头,我们也就同意,并且奉为上宾。”杏儿听完高兴的整夜睡不着觉,欢喜的跑到何子文的面前告诉他这个事情。
何子文听完杏儿的话心中欣喜了一阵,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丝丝的担忧,纵使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中举,但还是有那么一丝的风险考不上。他知道自己的身上压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幸福,还有杏儿以及许多人的幸福,不,如果不考不上,可能就毁了杏儿的一生。
何子文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踏上了去往长安城的路,而杏儿笃定的眼神在他的背后大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初到长安,繁华的市容映入眼帘,不时有马匹从身边飞奔而过,扬起阵阵飞沙。进京赶考的年轻才俊数不胜数,长安城内外一片热闹的景象。店铺的数目从城墙边一直排到皇宫护城河边,卖米的卖面的卖烧饼的卖糕点的卖茶叶的卖肉的卖酒的.....,横罗满目。而城中夹杂着一种沉积的古老气息,这种气息里面有各种文人骚客的情怀,有历代才女的味道,有王侯将相的韬略,有代代帝王的奢靡与统治气息......,各种感受夹杂在一起铸就了今天的这座多姿多彩的长安城。时间碾压在长安城的身上,这座古老而辉煌的城池是许多人的福地,也是许多人丧命的地方,历史的车轮逼着它向前走,裁决掉一切不能够与之并存的事物和人。而年轻的生命在这里与这个年迈的生命碰撞,产生的代代痕迹成了流芳百世的绝美佳作,何子文和许多人一样,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一展宏图,然后拥有足够的名分娶杏儿。
临考那天熙熙攘攘的年轻才俊把考场外围堵的水泄不通,何子文身无一物的进了考场,坐在座位上等待考官出题。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新的像要发出光一般,而他的心跳动的异常厉害,各种担忧席卷全身,然后在他深深地一口叹息下又平缓了过去。题目出来,考官开始让答题。何子文把全身的文墨全都挤了出来,考完后他像脱了水的牡丹一样失了生气,精神卸了大半。
考完后的几日他过的异常艰难,害怕看到放榜的名次,又害怕看不到榜上有自己的名字。度日如年,一天比一天觉得长,煎熬又心累。他像一只没了方向的大雁,在寒冷的季节里等待着回归南方,而因为没有方向,丢失了自己所要心安的栖息地。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在人群中前前后后的来回穿梭,而心中跳动的血脉一会儿顺流而下一会儿逆流而上,让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在一种忽上忽下的朦胧状态,说不出的难受,假如有火烤着他,他一定会昏厥过去。
过了数日,放榜了,榜前人满为患,他左挤右挤七拐八拐串到了靠近榜前的位置。他仔细查看,第一张榜上,有叫张寻的,有叫李子云的,也有叫何之文的,但就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然后看第二张,他从左看到右然后又从右看到左,连他的姓都没见到。他有些害怕又恐惧还有些失落,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第三张榜上,而第三张榜上十个名字中却独独少了他的名字。他失望的心中像一颗针在扎,扎的他竟然没了知觉,他看不到人了,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随着人流被挤出了榜前。
何子文落榜了,他踌躇满志的一腔热血,带着几个人的厚望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长安城的一片繁华在他的眼里变的没有来时那么漂亮了,他心中苦闷,嘴里的粘液也是苦的,他不想咽下去,又不肯吐出来,就让那口苦水含在嘴里,任由它侵蚀着自己的神经,对自己惩罚。他想大哭一场,十多年来的辛苦在一场考试中付之东流,他觉得这是多么的悲哀,倘若没有那场考试,倘若没有杏儿那桩婚事,他可能也不会体味这种苦涩。但他又想到,父亲在临死之前的夙愿,自己的一生的幸福追求,胸中一展宏图的愿望也只能通过这种途径来实现,不然没有任何办法让他成就这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科举也是贫民百姓上升到上层的最简单的台阶。
他无颜面对杏儿,也无颜面对照顾自己前半生的母亲,这两个女人对他的爱他此刻都无法偿还,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偿还。
何子文没有颜面回去,就顺着时间和心情随波逐流,一路上见到了各式各样的人生百态,而山川河流在他的眼里渐渐的成了另一种的美色。他想到人生中处处皆是风景,但为何要往别处走,然后他思考过后有了答案,原来风景固定在某一处的并且能够探望才能称为风景,而远在天边不在身边的就不能叫做风景,因为无法欣赏就无法感受其中的美妙。边游走他边发觉,长久的生存在一个地方后,那个地方只有自己能体会到其中的魅力,连人的情感也像那个地方的泥土一样散发着香味,久久不散。他这样想着,似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美丽的,他没理由去讨厌一个美丽的东西,而且人人都应该抱着这种心情生活在人世,这样他就能够拥有一切,能够自由的活在这个世界中央。这种心理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希望,他看到了风景在自己的心中形成了别具一格的画卷,而且时间的长河在里面流淌,他恍然大悟,原来在有限的时间里世间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又有什么可悲哀的呢?他心里说道,父亲三考三落最终临死也要希望我考上,这种坚毅的骨气难道我就不具备吗?我也要像他一样,豁出性命耗费一生也要考取功名,不然也白活一世。
几年过去,何子文随着时间的游荡来到了自古以来有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称的苏州,一卷江南景色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尽善尽美,柳条在风雨的磨砂下又嫩又绿,清新自然的洁净之感包裹着他的全身,他觉得苏州又美丽又富含诗意。莺歌环绕,鼓乐弦音在耳边不绝如缕的渗透在皮肤下面,钻到心头,跳动的音符仿佛心脏鼓动的血液蓬勃又富有生机,并且他的心随着弦丝的拨动而跳动着,他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一个充满着梦幻景象的世界。苏州河面上的船只顺流而下,雨水打在水面上激起圈圈像指头般大小的涟漪,船只驶过的水面上留下的波纹向两边散去,把指头般大小的涟漪拍散,雨接着又重复打在上面,刷新一遍水面上的痕迹,这一切都显得安然心静。何子文像往常一样游历的时候不忘谋生,而初来苏州一切都陌生却冥冥之中心有所属,以往的经验里谋生的手段只有为人写字作诗画画,然而在这里是诗情画意的天堂。一日他在一家饭馆里吃东西,仅剩的几文钱只能够他喝晚茶吃几张饼,他正为如何赚钱生活而发愁的时候,一个老者坐在他的面前,老者什么也没有点,只呆呆的看着他吃饼,不时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肚子跟着嘴巴发出一连贯的怪音。何子文吃不下去了,把手里的还剩下的一张饼递给了老者,他自己把茶一口喝下。老者拿起饼一块一块的掰成小块放在嘴里,吃完他舔了舔手,嘴里又咀嚼了几下说:“多谢小哥恩赐,这张饼真是甜美啊。”何子文笑着说:“不用多谢,只是看你肚子嘴巴一齐向我要吃的,我过意不去,便给了你,况且我也吃的饱了。”老者哈哈笑了起来。何子文在他笑的当头想起自己之前发愁的事情便问:“老丈可知这里怎么才能挣钱,我初到苏州,游历太久身上的钱在刚刚已经花完。”老者摸了摸胡须说:“这苏州最挣钱要数卖字画,平日生活之物竞争激烈,且皆可有之,而诗书字画乃一人之精华与思想衍生而出,若有才气者可卖高价,许多达官贵人也蜂拥而至视为宝物。”何子文说:“我从家乡出来一路游荡靠的就是自己卖字画,可这苏州文人才子如此之多,我怎么能比得上。”老者看他不信任自己于是说:“小哥不必担忧,你可写一篇给我观赏,我来评判一番如何?”何子文当即取出笔墨写了起来,写完之后老者一看点了点头说:“小哥文笔有另一番味道,虽不同于苏州大多数人的风格,但也称得上才气逼人,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同一种感受,说不定你的独具一格也会吸引一大波的人跟随而来呢。”何子文心中高兴接着问道:“老丈可知哪里好卖?”老者笑了笑双手在额头上点了下圈,然后说道:“平常人做平常事,奇人做奇事,而若要与常人不同就应该有不同的路。平日里称得上卖字画都在市井字画一处集中售卖,而我给你出个法子,在苏州最有名的青楼旁卖如何?”何子文听完不知所以。
青楼与妓院不同。如果说妓院是平地,那青楼便是高阁,如果说妓院是山野村夫都可以进去的店铺,那青楼就是达官贵人王侯将相青年才俊才能进去的雅阁。秦以前爱与自由是人人都伸手可摘的物件,而秦以后这两种东西就越来越模糊,以至于许多人都不能够明白何为自由何为爱情。何子文与杏儿是自由的两个灵魂相互吸引的结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俩这么幸运,许多人在结婚后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妻子丑的不能看,一觉醒来隔夜的饭都能吐出来,估计新郎肠子都能悔青。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常情下,人就失去了本身天然的自由,一种人性也就缺失了。而青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衍生物,这里自由并且充满魅惑,充满爱与情,有些青楼女子不仅多才而且多情,往往男女真正能在精神上达到交流的也只有这里。青楼的女子面容姣好是首选,气质一定要出众,而且琴棋书画会几样,最重要的是她们有一定的情感智商,当然这些都是老鸨让她们学的。老鸨请师傅教她们舞蹈、弹琴、写诗,不仅有这些而且还教她们如何懂男人的风情,如何满足男人的需要,怎么才能让男人神魂颠倒。而她们从来不会像妓院的女人那样站在门口揽客,她们的生活非常的高雅,一个人一个小院子。而每位顾客想潇洒就必须要经过筛选才能进去,首先就是旗楼斗诗,写在旗楼影壁的墙面上,小斯看到后抄下来送给楼上的佳人,如果看不上文笔就拒绝客人进入,如果见过这首诗就让人直接将其轰走。青楼的女子也是见多识广的一群人,她们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作诗,唱曲,与人谈感情,所以真不真一看便知。如果遇到有才气的人,还要选,在两三个人内继续筛选,品茶,这一关青楼女子还是不会现身,只是在帘帐后面听。接下来便是比才气比智慧,对联作诗等等。这些比完之后第二天女子才会选要见的人。见不到人也不能心急,何子文在青楼边就见过有人因为交了钱而见不到人就闹了起来,结果被十多个打手一顿打扔了出去,鼻子流出的血像两条蚯蚓红红的。所以想潇洒就必须有潇洒的派头,可以留下一首诗,然后打个赏,风度翩翩的离去。而所有人都需要打赏,包括老鸨打手在内的一干人等,差不多几千钱。而离去的时候,楼上的女子正在观察客人。第二天,又来,继续重复前一天的步骤,只是这样重复让许多人虽有耐心但文思当空耗尽,写不出什么好诗,也就没什么竞争力。因此何子文在青楼旁卖诗文字画就成了好营生。
何子文的诗被许多人拿去当成了见女子的信物,就是因为这样,那些女子发现这些诗的风格大都一样,别具一格而且文笔细腻有深意。有次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来到他的台前笑着说道:“老兄诗文绝妙,文思源源不断,只是我拿的与另一个人拿的风格一样,这便出了乱子,那女子看完眉头微皱当场让人把我们轰出门外,真是无奈啊。”说完苦笑连连。何子文不知说什么好,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错,你买我卖就是了。然而经过一段时日,发生了让何子文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一个青楼女子身穿男装前来求诗,让何子文写五篇诗,说是要与里面的女子对诗。何子文写了一篇又一篇,篇篇精妙绝伦,看的女子情不自禁的探身抚摸何子文的那双手。而何子文正在握笔,一股细腻的指尖嫩肤触摸的感觉涌上心田。他抬头看,连忙将手收回,男人摸男人的手让他有些厌恶,然而他仔细观察一看,两只眼睛定住了。面前的男人怎么会如此秀气,皮肤白皙润泽,那双手芊芊如玉细腻光滑,那股阴凉的感觉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他仿佛猜到了此人的真正身是女儿身,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拆穿,安安静静的缓了缓心绪,见他不说话便也不说话,只是他又像第一次见到杏儿那样,将要表达的言语写在了纸上。而女子见何子文如此优雅又有风度,心中仿佛有一个未满的琼浆器具溢了出来,又好像有一把许久未找到弦的瑟终于找到了绝配的弦丝,美妙充盈。何子文在纸上写道:“夜色银月掩姿影,俏丽容颜惊眼眸。”女子看完后掩面而笑,明白自己已经被识破,但怕遭路面上的人发现自己是谁便没褪去伪装的服饰,于是拿起何子文手中的笔写道:“但谢公子尊贵语,可否楼阁相逢迎。”何子文写道:“问鼎何命有此幸,不敢妄自涉闺中,一人一己一秋色,无牵无挂几多情。”写完,何子文悲从中来,思念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他心中寂寞又思念如潮,几年过去杏儿的身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虽然有些朦胧状态但他知道杏儿一直都在等他。女子看到纸上的字便体味到其中的情感,明白何子文是个有许多经历的人,而且非常的重情,她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呢,做青楼女子本出于无奈,家境贫寒父亲把她卖给了老鸨,而十年过去游荡在红尘中心间早已被孤独填满,她见到何子文时那种孤独不见了,当读到他写的诗的时候,她又觉得寻到了精神上共鸣的知己,她清楚的明白人生一世知己难逢。于是流着泪写道:“公子与我如同类人,我生如浮萍只命运坎坷,早已无牵无挂,但见公子已经三生有幸,人生如百舸争流瞬间即逝,能遇见公子是上天给我的命运,读公子的诗更是百感交集,思念从中而来,仿佛有无数虫子在心中打转。我心之诚如日月当辉,望公子能与小女子一叙,也尽我一番美意。”何子文看到后发现他与女子的感觉有相似之处,又被她的真诚所打动。于是写道:“博得红颜笑,人生几回闻。”然后他收拾东西就随着女子进入了青楼。
女子叫名叫素娥,素娥拉着何子文的手坐在窗前,将其他人给的何子文写的诗从一个精美的匣子中拿了出来。何子文看着这些字,长叹一口气没有说话,脑海里填满了各种情绪。素娥眼神朦胧的看着何子文,觉得此刻的他身上充满着魅力,吸引着自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胭脂和女人的香味,而这种香味在素娥的的那股柔情下变的更加诱惑。素娥的柔情散发在空气中然后又通过空气传到了何子文的身上,何子文在不知不觉间被素娥的这种美丽给吸引了过去。素娥没了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何子文也没有任何言语,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窗前,烛火微颤的摇晃着它的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随着烛火的灼热而摇摆,他俩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一片静谧的景象在时间的流逝下显得更加沉寂,而窗外的夜色更浓了。不久何子文打破了沉寂:“素闻青楼女子多才多艺,只是不知道多才是如何多艺又是如何?”素娥笑着答道:“我与公子对诗如何?”何子文说:“在外边我们已经对过诗了,你不亚于我,而艺如何呢?”素娥起身从床边拿起琴放在桌上,双手先是平抚两下,然后紧接着何子文听到如颗颗豆粒倾落而下的声音,然后声音变大,形成了一股激流盖过全身,还没等他品味,声音开始转变如玉盘精美绝伦,然后又是种弦音像春天细雨滋润万物般越过心田,瞬间又变成了海边的浪潮一般,只是这声潮一波接着一波敲打着何子文的耳膜,让他眉头一层一层的紧了起来。最后声潮转变如小溪般流淌在月光下,闲适自然舒服。一曲罢了,何子文被素娥的技艺所震撼的心中充满了钦慕之情。他将素娥拉到桌前,将另一个凳子搬到自己身边让素娥坐下,然后素娥一脸得意的笑着,何子文面露爱慕之色双手环绕着素娥抱了起来,素娥的脸贴在何子文的脖子上,皮肤细腻的让何子文心里一阵悸动,他抛开了一切杂念,然后在朦胧的烛光下将素娥横腰抱起,来到了床边。月色将这场美景打捞起,让一切可能成为美好的景色尽收眼底。微风拂过路面上的烟尘,卷起阵阵的漩涡迷惑了人的双眼,好似不想让人看到角落里的一波又一波的交欢。何子文觉得此刻的自己与素娥是一体的,整个灵魂都在颤抖着,那种来自自然的共鸣将两个人带到了巅峰,然后在无边无际的河流中带着浪花一路前进。素娥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会如此的美妙,那种如电流般流过全身的快感,让她回味无穷。当一切散尽,闺阁中只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人与人在耳边嘶膜的喃喃细语和鼻息声。
醒来后,太阳已经露出了红红的圆脸,素娥的鼻息扑打在何子文的胸膛上,何子文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甜蜜,然后低下头对着素娥的嘴吻了下去。如果时间能够停留,素娥多么希望此刻能够定住,永远不要成为回忆。然而何子文心中还压着许多的事情,他想着自己还要去赶考,杏儿还在等着他,但现在自己又与素娥产生了感情,这一切都使他混乱。他思考了一番,心中计算着等自己考取了功名就娶这二人。于是与素娥交代一番,说等自己考取功名就为她赎身。素娥深情点头,深信不疑,在他临走的时候将自己所有的财物全给了何子文。何子文又踏上了去往长安城的路上。
这次的长安城在何子文的眼里没有了第一次的那种感觉,而且这一次的长安算不上繁华也更算不上萧索,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平平淡淡的。他平平淡淡的走在多年前走过的路,路边的嘲杂声吵吵闹闹,过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店铺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城墙一直到皇宫护城河的边缘。只是中间几个店铺换了老板,物什也变了样。车水马龙的街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扬起烟尘,飞沙在他的身上铺了一层银衣。他带着平淡的心情参加了考试,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平淡的心情让他中了进士,当看到榜上有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原本平淡的心情变的热和起来,眼中尽带泪水。嘴里大声喊着:“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考中进士了。”他的感觉就如诗里所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踏尽长安花。”而他的声音仿佛传遍了整个长安。
因为中进士,经过一些繁杂的事情阻隔,他在长安城又呆了一年。而一年过后他忙不迭的想回家去看看,他心中还在想着杏儿在等着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娘不知如何了。等他骑着马在随从的引领下回到家时,已经不见娘的人影,家也成了一片废墟,昔日繁华如今荒凉的形容也不为过。他去杏儿家,杏儿她爹娘看到大人来慌忙跪拜,而所有人都在院子里跪着,唯独没见到杏儿的身影,当他问道杏儿在何处时,她娘说杏儿已经嫁人, 看着看着这时她娘才回想起来这位官人正是当年那个穷书生,只是造化弄人,杏儿已经嫁人了,与他无缘,又在心里想到莫欺少年穷啊,只希望他不要怪罪就好。杏儿一等就是多年,心中的思念早已经结成了茧,无从发泄,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何子文回来,最终在时间的摧残下选择了嫁给了先前的那个人,而现在已经为人母了,只是心中同何子文一样遗憾连连。
何子文又去苏州找那年深情为伴的素娥,而老鸨子说没有这个人,何子文又向其他女子打听素娥的下落,又经过一番的筛选,见到了一个女子,问及近几年发生在素娥身上的事。女子说:“素娥等你等的整天以泪洗面,最后思念成疾郁郁不得欢心中积怨而死,死之前还拿着你的诗文在读,而且写了一首词给你:不是爱红尘,如被前世误。花开花落自有时,只愿东郡主。留也无须留,去也不得去。若是官人功名时,莫问娥归处。”何子文听完悲从中来,双眸噙满泪水拂面而哭,伤心自己无缘与爱人今生团圆。
何子文悔恨自己不该让她们等待,她们可以等时间但时间却不等她们。当何子文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人与人已经是阴阳两隔了,而在青春年少时遇见的她们是自己最懵懂的时候,不懂人都会变,无论是时间给的经验还是阅历给的知识,都将以另一种付出做代价。到这时,他的青春已经不再,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用青春换来了成长,用成长取代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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