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文本解读
我常常能在有意无意间看到一些讽刺文本解读的段子,比如一节课堂上老师在讲莎士比亚,文本里写到门是红色的,老师解读说这里的红色传达了愤怒,但有个学生不服气,他并不信任这些荒唐的间接传达,于是他弃文从理,发明了时空机,回到16世纪的英国,亲自询问莎士比亚门为什么是红色的,莎士比亚指着旁边的门说,因为门本来就是红色的。
通过这个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故事,我们可以猜测它的作者应该是一位深受文本解读折磨的学生。他在倾泻他的不满。而这些深受折磨的学生应该不下少数。这也得以解释我为何常常读到类似的故事。但我想说,对这样的故事的臆想其实大可不必,所有的类似故事背后都包含了一个错误的观念,即对作者权威的认同。我们也总能见到另外的戏谑,即当作者来做他文章的阅读题,得分却不高,以此来论证过度解读。
这里,我们就牵扯到经典文本的形成问题:究竟是出于什么,某些文本才从众多文本中脱颖而出,成为值得后世一再解读的经典文本?我个人给出的答案是:经典文本的形成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作者的书写,另一个则是读者的诠释。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会发现,作品到底表达了什么,写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为什么用这个词不用别的词,类似的问题去问作者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作者只负责书写,并不负责诠释。当然,一些有野心的作者,或许在书写的时候,会去照顾到文本被诠释的可能性。但诠释到底是读者的任务,如果作者匠心的处理没有在读者那里得到发掘,那么该文本也将同无意义的文本没有区别。
从经典文本的形成来看,经典文本之所以是经典文本,要的不单单是作者的创造力,它还需要读者的创造力。文本的经典也不取决于作者,甚至也不取决于文本内容,它取决于读者对作者所书写的内容的解读。只是,作者是文本经典化的前提,但这并不代表作者拥有对文本的垄断权,作者也并不是文本的权威。
而读者愿意把作者当做权威,在对文本的解读上去思考作者的意图,恰恰是身为读者的不作为,是没有创造力的表现。一些人在讽刺和攻击文本解读的时候,你在攻击的,恰恰是自己想象力的平庸。
不过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另外的问题,那就是大部分人对于权威的态度。还是回到第一段的例子:这个例子里,学生并不信奉老师的权威(他质疑老师关于红色的解读),但学生并没有挑战所有权威,在后面他求证于莎士比亚,我们从中可见他顺服于莎士比亚的权威。虽然是故事,但从故事我们也可以看出人性,即我们天性里有对权威的顺服,但同时也有对权威的反叛:我们容易顺服于公认的权威,但我们讨厌新权威的崛起。权威往往意味着公信力,它是人头脑中一个集体信奉的概念,它让人与人间的交互、信任、合作成为可能的同时,也约束着作为单个人的行为。如果新的权威崛起的太多,就意味着又滋生了新的约束,人自然是排斥的。【于公众号 默尔索的热情 同步推送】不过这样的人性导致了人有停滞的惰性:我们总是习惯于待在固有的模式里,信奉固有的东西。可固有的东西在时过境迁后也终究黯淡。类似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否就真是如此?还是这句话,其实也有一天不再适用?
这时,文本解读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出路,在文本解读中,唯一的权威只将是读者本身,但读者的诠释却时刻受到着文本内容的制约。即在保持公信力的同时,也对个人的东西做了保留,不至于受到太多的约束。还是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举例:或许将来某一天,这句话也可以做出另外的解读,它可能是一个反讽,比如你看“唯一”这个词的强调,就蕴含着深深的讽刺意味,这句话真正想要告诉我们的,其实是检验真理除了实践外,还有众多的标准,此时,公信力就来自于文本的内容,因为你发现无论如何,这句话它总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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