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半靠在沙发上,眼睛紧紧的闭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的膝盖斜靠着沙发的边缘,细而惨白的脚踝上被黄色的胶带绑在一起。
窗外有沙沙的风声,窗帘跟随着风的节奏飘动着,淡而白的月光透过被风掀起的窗帘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苍白,化了淡淡的妆,眉毛描成深棕色,没有画眼线,也没有涂眼影,睫毛稀疏而短,脸上已经失去了胶原蛋白,再怎么掩饰脸上还是现出了淡淡的皱辙。
时光真是一把杀猪刀,站在窗边的人这样想到。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到她的前面府视着她,心里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是你们成就了接下来的一幕。
他离开了房间。
周海从公寓出来时是七点五十分,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而骑摩托车到他所工作的警局需要五分钟,那么他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吃早餐。
公寓大门口有一家早餐店,周海来到早餐店点了一份包子,一杯豆浆。他刚刚将吸管插进豆浆杯里,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周海狠狠的吸了一口豆浆然后接通了电话:
澄江公寓发生命案头儿让你快点过来。
周海记下了地址,嘴里骂了句“妈的”然后驱车往澄江公寓赶去。
澄江公寓位于H市郊区的一个住宅公寓,相比市中心的住宅地段这里相对安静得多,虽说是郊区其高档程度并不亚于市中心的豪华区。
目的地是澄江公寓B栋二单元四楼401室。
周海将摩托车停在楼下的两辆警车旁,那是一栋面朝北的住宅,从一楼往上走,每个楼层有东西两室,两室之间正对着楼道的地方有一个电梯房,周海选择走楼梯,这样的房屋布局在H室倒是很少见。
四楼401室的门开着,张晓新站在门口看到周海并抬手招呼他“海哥,你来了。”
“怎么回事?”
“哎!别提了,死状那叫一个……不说了自己去看吧。”说着又凑近周海的耳边说道“你知道死者是谁吗?你一定想不到。”
周海皱紧眉头,他最讨厌卖关子了但看张晓新的表情定是个人物,他在张晓新的肋骨处轻轻敲了一拳说道
“你就直接告诉我就得了。”
张晓新无奈的摇头说“没劲,是江雅,心理学教授许明达的妻子江雅。”
这倒是着实让周海吃惊不小。
许明达是H市庆名大学心理学教授,他对犯罪心理学的研究造诣颇深,曾在好几个国家的重要城市进行演讲。而H市警察局曾因采取了他对犯罪者的独特心理见解而破获了多起疑难杂案,他的妻子江雅是一名大学老师。而儿子许巍可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律师,他经手的案子从来没有败诉过。
如今江雅死在这里,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玄关处的鞋柜是封闭的,周海戴上手套打开鞋柜门,里面摆放着一双女士高跟单鞋,一双男士拖鞋,男士拖鞋是很普通的那种,鞋底显示尺码是41码。看来这是个很少来居住的起居室。没有跟客厅里忙碌取证的警员们打招呼周海跟张晓新直接来到被害人所在的卧室。
卧室大概有45平左右,房间正中央是一张2.0米宽的床,头朝东,床是实木制的,床身呈暗红色,床的右侧是一个镶在墙上的落地衣柜,正对着床的位置是一个同床色的电视柜,一台液晶电视。
死者头朝东,脚朝南呈大字型,双手被红色的布带绑在床的两侧,双脚被红色布带绑在床的两侧,身上穿着网式情趣内衣。死者双眼圆睁,嘴巴微张,嘴角和床单上有污秽物,双手僵硬却无尸斑,下体肿胀,下体跟床单上有污秽物。
“通知死者家属了吗?”周海问张晓新。
“许教授跟许律师正在赶来的途中。”
“死亡时间跟死亡原因呢?”
“具体死亡时间要等法医解剖之后才知道。死者系机械性窒息。”
“机械性窒息?”周海走近死者抬起看了看死者的眼球,并用左手扶住死者的头部右手抬起死者的下巴。死者的脖颈处左右两侧各排列着五个暗红印记。
许明达到达现场时是上午九点过一刻,他在江雅的尸体旁矗立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眼睛直沟沟的看着江雅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说话,更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悲伤。
“许教授。”周海过来搀扶着许明达牵引着他往客厅走去,这时的周海发现许明达有些微微的颤抖,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不悲伤,或许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江雅如此不雅的死法。
“见笑了,周警官。”许明达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脸上稍微缓和了一些。
周海不解许明达的见笑了包涵何意。
“许教授,还请您节哀顺变。江老师她……”周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玄关处进来的人吸引了注意力,是许巍。
“周警官,我妈妈在哪里?”许巍不理会正在客厅跟卧室里取证的其他警员,大步走向周海焦急的问道。
“许律师跟我来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周海起身准备带许巍去卧室。
“站住。小巍,别去。”许明达看着许巍脸上的肌肉由于激动而毫无节奏的跳动着。
“爸爸……”
“给你妈妈留最后的尊严吧,小巍。”许明达露出哀求的神色,周海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江雅近乎赤裸的死在公寓里。
许巍似乎意识到什么也不在强求只是看到母亲的尸体被人用单架抬出来时无比的悲伤,母亲的尸体被白布覆盖着他看不到,想要上前却又碍于父亲刚刚的话语,只能默默的目送母亲的遗体被抬走。
周海示意张晓新过来做笔录,他能理解许教授一家的心情但是有些情况必须得摸清。
“许教授据我们所知这所公寓属于夫人名下的。这个许教授应该清楚吧?”周海问。
许明达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说“去年年初的时候内人曾说过想要在郊区购买一所公寓,但具体有没有购买我也不清楚,小巍你知道吗?”
“我完全不清楚。”许巍的表情不像在撒谎。
“那么,就是说许教授跟许律师完全不清楚这所公寓归谁所有?”
两人同时点头。
“两人今天也是第一次到这所公寓?”
“对,是第一次。”许明达看了看许巍得到他肯定的点头之后答到。
“夫人大概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昨天上午。”许明达说道。
“能说说具体时间吗?”
“大概8点过一刻左右。因为那时小巍刚刚出门上班没多久。”许明达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着周海的问题。旁边的许巍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夫人临走时有什么特别的吗?或者说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
“并没有特别的,她有告诉我晚上不回来了,要跟她那帮姐妹们打麻将到通宵。所以昨晚没有回来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可是直到今天早上接到她去世的电话,说实在的要不是亲眼看到她的尸体我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从许明达进屋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露出悲伤的神色,他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就算心理素质再好,经历这种悲伤的事情也不可能毫无表情的面对。
“许教授请您节哀!”周海顿了顿随后问道“江老师经常跟朋友打麻将夜不归宿吗?”
“偶尔这样也不经常。可能最近闷得慌,因为儿媳妇出国了,没有人陪她她才会出去找她的姐妹们打麻将。你知道她自从退休后就没有事情可做。”
“是这样阿。”
“夫人是什么时候出国的,是工作需要还是?”周海看着许巍问道。
“许律师……”许巍眼睛紧紧的盯着地板仿佛想要穿透那坚硬的地板砖,周海不得不再次出声。
“阿,哦,是三天前出国的,去的巴厘岛,不是工作需要,是个人旅游。”
“个人旅游?”
“是的,她开了家时装店,经常到各国去旅游,据她说是了解各国的时尚风情,她也给旅游杂志写写文章。”
“那么夫人大概什么时候回国?”周海问道。
“不清楚,最近几天都没有联系上她,她时常关机。也时常不接电话但会按时给我发明信片。”
“能把明信片给我看看吗?”
“这跟我母亲的死有关联吗?不,我妻子她跟我母亲的死没有任何的关系。”许巍皱紧眉头摆手说着。
“不,目前我们还不确定您母亲所认识的任何人跟你母亲的死有无关系,只是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的细节。”
“……”许巍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用右手张开手指按着两边的太阳穴。周海想应该尽快结束笔录。
“最后一个问题,江老师有没有特别要好的男性朋友?”没有抱太大希望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结果也显而易见。
“男性朋友倒是有,但没有发现特别要好的。”许明达不快的回答,想当然维系这种关系的男性朋友江雅也不可能笨到让家人知道。
之后周海提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他清楚的看到许明达跟许巍脸上露出的不耐烦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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