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比我大五岁,今年退休了!
姐姐退休的这一年正值我的孩子高考,她风尘仆仆从老家赶来,要帮助我度过人生中比较重要的时刻!
我为此心存感激,也因此有了人生中第一次与姐姐长时间相处的机会,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亲人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了解。
从一出生我的父母亲就两地分居,我随父亲和奶奶在山村度日;姐姐跟随母亲和外公外婆在较为殷实的小镇,说殷实是因为外公那时候的单位福利很好,家中做了镇上最好的两层新房,姐姐随母亲姓氏,特别受外公恩宠。
从小性格刁钻古怪,跋扈成性,倚仗外公撑腰,镇上无人敢惹。我渐渐长大偶尔从山里出来和母亲小住,我胆子小,每次都是从门缝看她大摇大摆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上楼,手里拿着零食嘴里哼着小曲,我打心眼里羡慕嫉妒。
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恨。只有一次,那是个异常炎热的夏天,这个从来不屑于和我说话的亲人忽然叫我,帮她到街上去买麻花。每月外公都会给她零花钱,在那个年代,能吃饱之余到别人地里摘根黄瓜解馋,没被发现追着打就是庆幸的年代,零花钱是种奢侈品。
不过那次我很纳闷,这么热的天气为什么不买冰棍,要吃干巴巴的麻花?但她说可以分我一根,我来不及多想,屁颠的跑去买了五根,一边吃一边往回走,到家的时候只剩下两根了。
我没有办法把两根麻花掰碎给她,她傻眼了,问为什么麻花会这样,我说买来就这样,她气急败坏狠狠打了我。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一直到我上中学,才冰释前嫌。
姐姐从小娇宠,当然不会努力读书,到学校也是混日子,搞事情,所以并没有在学业上有所建树。
后来到县城又在技术学校里学了会计专业,父亲单位招人她找到“站柜台”的工作,期间遇到姐夫生了孩子, 后来夫妻双双下岗,生活过得捉襟见肘。
在这期间我离家上中学上大学,然后留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工作。我们的人生轨迹从未交集过,我们彼此不了解,不沟通,也从来没有促膝谈心和彼此倾心。
我们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姐妹情深,我们似乎彼此陌生彼此不需要。我甚至在自己每年春节归家的记忆里没有姐姐这个温暖角色的回忆,她离我很远,遥不可及。
印象中的她始终是刻板的,没有生活情趣,对家人是苛责的,动不动就发火数落人。特别是对姐夫和小侄子,从来没有好脸色。
对父母也是和公婆也是冷冰冰的,很少开笑脸。我孩子上小学,父母便从老家和我共住,十二年过去了,姐姐的生活也渐渐改善并且滋润起来。
买了新房,买了车,有了存款。她也逐渐变得爱说话,爱笑,脾性也变得好起来。
而且气色不错,喜欢唱歌跳舞,而且很有禀赋十分不错。饭菜烧的可口,花草也摆弄得像模像样。但生活依旧节俭,从不浪费,也许吃过太多苦才格外珍惜。
这两年,我们交流多起来,可能是因为逐渐上了年纪,更何况我们只有两姐妹,再没有其他的亲人,所以必定是要彼此依靠,而且责无旁贷的。
交谈中我也进一步了解这个和我最亲的人的经历,由此我开始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情感,下定决心要在以后的人生中相互扶持,一生一世。
姐姐生的像父亲,面容姣好,身材也不错。在刚刚工作的时候认识一个小伙,是当时镇上医院的麻醉师,但是那样的农村医疗环境,麻醉师在医院几乎没有工作可做,收入微乎其微,每天也是无所事事,事业前景并不乐观。
父亲坚决不同意,在他的强烈干涉下,姐姐无法只能和父亲相中的现在的姐夫组成家庭。其实她反复强调,她并不爱他,但既然选择就要走下去,不能放弃。
在他们夫妻下岗的日子里,姐姐生活日常艰辛,开过小店,租卖碟片;到幼儿园做过保育员;到超市当过出纳;也做过售货员;姐夫会开车,他们一起跑过出租车;其中艰苦可想而知。
而正在上学的我一无所知!即便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他们还是攒钱买了一套自己的小房子,很是不易!
后来姐夫找到工作,姐姐也固定在燃气公司上班;在姐姐的唆使下姐夫考了驾校证,侄儿也有了工作,换了新房,从此过上较为稳定的生活。
麻醉师后来找到更好的工作单位,和我在一个城市。机缘巧合我们还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当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和经历,我脑子里立即回想起姐姐曾经提到的人。
但说句心里话,我并不觉得他和姐姐相配,可能人生中冥冥之中的注定,这一生就该失之交臂,重新遇见!
我人生中有两次重大的事件姐姐出了很大的力,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我初中阶段生了一场大病,那是父亲母亲都下岗并无过多积蓄,而我如果不去看病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姐姐说,父亲问她是否有钱给妹妹看病,她说有,就拿了一千块钱给父亲。
那时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三四十元,而姐姐工作时间并不长,她省吃俭用存了一笔巨款,全部拿出来给我看病,父亲很是感动。
据她自己说,她很苛刻从不乱花一分钱,除了固定寄5元钱给老家的外婆。外公在姐姐初中毕业就因病去世了,房子也卖了,所以姐姐没有了“靠山”。
她说只能靠自己,她从不买零食,也不买衣服,连卫生巾都不买,只用卫生纸,存钱是她唯一的快乐。
我听了心中凄然!
我毕业以后面临分配,当时都是有分配名额的,也不需要找人关照,基本上都会有编制工作。我留在外地,身体又不好,父亲拖了一个家乡人关照我的生活。
那个人家什么都不缺,但主人家又有写毛笔字的爱好,父亲知道姐姐有个外公留下的砚台,很是稀缺,为了取悦对方就问姐姐是否愿意拿出来,姐姐说她对这东西没有兴趣就给了父亲送人。如果还在的话,估计也价值不菲了。
我心中又戚戚然!
这些都是我近些年知道的,所以心怀愧疚与感恩。常常在姐姐需要帮助的时候倾囊而出,毫不吝惜。作为回报,也作为这些年对她的误解。
她50的时候,我送了她一条项链一条手链,她很开心!重要的场合会戴着,有炫耀之嫌,看她喜欢,我也很高兴。
姐姐的公公婆婆都是离退休干部,早些年可能因为姐姐下岗的缘故,所以对她并不和蔼,加之这个女人脾气不大好,所以生活中难免磕磕碰碰,也很正常。
姐姐为此觉得很是委屈,也闹过情绪。现在老人家都已经到了耄耋之年,终年疾病缠身,生活起居都是儿媳妇打理,头疼脑热也是老姐姐带着他们进出医院。
所以我经常听到大嗓门的老人家,打电话请示冰箱坏了要买,天气太热要在客厅装空调,保姆生病了,没有人打扫卫生怎么办?甚至连邻居的狗走丢了都要汇报。
姐姐对着电话也嘶声竭力的交代,不要他们管,她来解决!一通忙活,就安稳了。
老人们离开媳妇也是没有安全感,儿子孙子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是不能打扰的,关键讲了也没有多大用处。最后一句:你找我妈,你找你媳妇!一回事!
女儿即将高考,正值姐姐退休。她要来照顾我们母女还有父母亲的饮食起居,因为她烧的一手可口的饭菜,我们都很喜欢吃。
而且她来了以后,我们不再为一日三餐操心,我也不再为照顾父母而忧心,女儿的特殊时期给我很大的压力,我希望她能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这样父母可以照顾,我也少些焦虑。
本以为她呆不习惯,或者与父母相处矛盾,结果她每天很乐意做些家务,并且打理的井井有条,下午带着钱多多(家中小狗)遛弯逛公园,很是惬意。
她说小区里有只流浪猫生了小猫,每天都来讨食,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天热,如果吃不饱,还真不一定活!只有听天由命了!说完叹口气!
母亲年纪大了,她们又长期不在一块生活,难免有矛盾,姐姐再也不似年轻时那样,一句不合说走就走,而是不再吱声,任老人家说叨。这是她人生中最好的时期和状态,我是这么认为的。
姐姐在我家呆了两个月,每日操持家务,毫无怨言,直到女儿顺利高考,她才高高兴兴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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