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八月初八那日,秋高气爽,金菊遍野,碧空如洗,长风轻拂面颊,送来醉人的芬芳,惬意而宜人。
金家小姐琉珠支走贴身丫鬟,悄悄溜出府中,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晃荡。她一袭粉裙罩紫纱,轻云髻上插着两支坠着红色璎珞珠的金步摇,走起路来叮叮作响,墨发随着裙裾摆动。
琉珠提着裙摆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去看看五颜六色的风筝,一会又拿起一支时兴的钗子细细打量,一会跑到面具摊前试带各种鬼怪面具,一会又打开胭脂凑在鼻尖……
小贩们见她面若桃花,衣着不凡,大眼睛里又满是新奇,以为是个好糊弄的大主顾,遂扯着公鸭嗓,卯足了劲吆喝,夸耀自家的商品与她是多么般配,相得益彰。不料琉珠一直只看不买,到最后竟然意兴阑珊。
金家为荣城的大户人家,小姐的吃穿用度一律皆上品,街头巷尾的小东西,她自然看不上,仅仅看个新奇。不知不觉间,日上中天,琉珠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她不假思索地想到了天香楼——荣城最负盛名的酒楼。
说走就走,琉珠无视一路上男男女女的惊艳之色,穿过人群,直奔酒楼。却在酒楼门口堪堪顿住脚步,只因一句:“卖糖人了!刚做好的糖人!”尽管那声音极尽懒散,了无一点叫卖的意思。
02
金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琉珠酷爱甜食,日日无糖不欢,连她的胭脂都是糖果味的。可惜了一口银牙,因她长年累月吃糖,已坏了好几颗。为此,金老爷立下规矩,严令府中下人监督小姐,不准她吃甜食,以免更多的牙齿受到危害。
算来琉珠已有大半年不知糖是何种滋味,仅仅一句吆喝,她已不争气地垂涎三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草把子上插满了形形色色的糖人:仙女糖人、童子糖人、书生糖人……应有尽有。
她的脚不受控制,自觉地挪了过去。待行至卖糖人的跟前,琉珠才看清被草把子挡住的俊颜。他穿一身碧色罗衣,长发以竹簪松松垮垮地束起,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十分好闻。那人眼神慵懒,姿态随意,怎么看他都不像卖糖人的小贩。
许是糖人太过诱惑,亦或是面前的男子秀色可餐,琉珠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姑娘,买糖人吗?”琉珠正呆愣,那人忽地开口,不同于先前的随性,他的声音轻柔温暖,让人如沐春风。
琉珠拿了个男童糖人,又拿了个女童糖人,凑在一起,瞅着它们傻笑,酒窝深深人易醉。
“这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就是‘好’了!”她望着糖人小贩,眉眼弯弯,眸子晶亮亮的。
03
“小姐高见!”那人拱手,“鄙人叶好。”
“呀,我猜中你的名字了!”琉珠拍拍叶好的肩。
“缘分所至。”叶好微微一笑,朝她颔首,眸若星辰,闪耀着光芒。
琉珠撞上他的视线,惊得松开手里的糖人。叶好眼疾手快,在糖人落地之前捞起它们,递给她:“小姐,当心。”
秋风起,菊花香扑鼻而来,四目相对,波光潋滟,落在眼里的人,是最美的风景,彼此都不愿意移开眼。
旁人看来,此时此刻他俩呆若木鸡,只有他们知道,怕是一见钟情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琉珠选了一个兔子糖人撒腿奔回家,倚在窗边脸红了一宿。
次日清晨,叶好亲自上门提亲。琉珠才知道他就是荣城的那个传奇人物,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自小在学堂外偷听夫子授课,悄悄苦读十数载,两年前中了举人,在知府衙门谋得一官半职,前途无量。
三言两语说完的过往,事实上苦不堪言,因此叶好喜欢吃糖人,尤其是甜到心里的糖人,借此掩埋心底的苦涩。
琉珠心想:以后有我,那些苦难我再不会让你遭受。
似是看穿了琉珠的心中所思,叶好粲然一笑:“幸得识卿桃花面,自此阡陌多暖春。”
琉珠闻言,害羞地窝在他怀里,掏出袖中的兔子糖人,对着它许愿:余生岁月,莫不静好!
【无戒365 第8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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