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校园里那一股樱花的气息扑面而来,樱花树下,一个少年站在那里,刘海被微风轻轻的撩起,好看的眉眼就露在了空气中,他左眼边有一条不短的疤痕,却没有影响到他的五官。
樱花花瓣被风吹起,飘向远方。
“慕白。”林初夏奔向慕白,想要拉住慕白的手。
被唤作“慕白”的少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没有回头,走向那更黑暗的地方。
睡梦中的林初夏突然被惊醒,泪水打湿了眼眶,来自心脏的地方有些许疼痛。这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属于她这个孤独浪人的梦境罢了。
慕白早就已经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去了一个叫“天堂”的地方。
六年了,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她还是没有接受慕白已经去世的事实。
林初夏穿好衣服,走向阳台,看着窗外的繁华景象。
慕白,这是我们曾经最憧憬的生活,有着很多很多的钱,有着最美丽的房子,有着最奢侈的生活,我得到了这些,却失去了你。
慕白刚刚去世的时候,他的母亲常常会来闹事,揪着林初夏长长的头发哭喊着让林初夏把她的儿子还回来,会在她家的门上喷上油漆,写着“林初夏害人精”“杀人犯”“还我儿子”,最后警察警告了慕白母亲,也只能全是缓和了一阵子。
林初夏什么都没有,只有慕白,还有她从小到大的闺蜜苏沫。
那最落魄的时光里,是苏沫一直帮着她,带林初夏去她家住,为了林初夏差点和爸妈翻脸,慕白母亲来闹事的时候总是把林初夏护在身后。
18岁那年,是林初夏过的最不好的一年。
18岁那年,慕白离开了她,离开了所有他爱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和她的开始,不过是因为校园报刊。
林初夏每次的作品都会被选入报刊,同时还有一个每一本报刊上都会有的名字:慕白。
那时候慕白19岁,他高三。
那时候林初夏18岁,她高二。
那天林初夏在图书馆里看言情小说,正好来了班级里那一个看她不顺眼的女生。
“这不是我们班级的小野种吗?”女生取笑道。
林初夏不说话,她是脾气火辣,可是在全校公共的图书馆里大打出手,她可没有这个闲心来招惹这么多麻烦。
“小野种就是小野种,在班级里拽拽的,公共场合就不吱声了。”
林初夏把小说拍在桌子上:“你叫我什么?”
“小野种。”女生欠揍的笑着。
“我去你妈的小野种,你才是小野种呢,我是你姑奶奶。”林初夏拎起椅子砸到女生的身上。
“不好意思这位同学,图书馆里禁止打闹,而且……如果再这样下去,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呢。”一道柔和的男声打断了林初夏接下来要进行的动作。
林初夏抬起头,语气不善地问:“你是谁?”
“林初夏同学,我是高三的慕白,学生会会长,你如果再进行下去,我是会给你记过的。”慕白一脸“你敢跟我横我就记你过”的模样。
林初夏松开手,藐视地看了慕白一眼:“慕白学长,我记住你了。”
她真的记住他了,并且,他也记住了她。
自那以后,林初夏经常和慕白在一起。去图书馆,去看电影,去打游戏,去打工。
关系在行为举动中越来越好,招来许多人的眼光与嫉妒。苏沫也打趣着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
没爸没妈的林初夏和学校最出色的慕白走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
即使她学习好,即使她受老师的欢迎。
在旁人的眼中,她林初夏就是配不上他慕白。
可林初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高高在云端上的慕白,是一个双面人物。
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她正在被众多女生群殴,她改变平常嘻嘻哈哈的模样,眼中那凌厉的眼神震慑住了其他人,却没有打断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在操场上正在打篮球中途休息的时候,听见旁边散步的女生说:“林初夏真是活该,一个小野种,还敢接近慕白,今天那么多人去围堵她,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了!”
慕白撇下队友,拽住那个女生质问道:“她们现在在哪?”女生显然已经被吓到,哆嗦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她们在哪!”慕白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的紧张是前所未有的。
待女生说完地点以后他就飞奔到那里,旁边篮球队的队友得意的笑着,没想到快要毕业的慕白突然对一个女生这么伤心,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慕白啊。
学校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面正上演着女生们之间的大战。
“你们在做什么?”慕白阴沉着脸进了仓库。
林初夏的眸子猛然一亮,这么多年了,她打架喝酒,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管过她,慕白是第一个。
“林初夏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她我们不妨来拼一下,虽说男生打女生不太对吧,我也可以试一试打女生是一种什么感觉,而且我是会长我保证自己没事,至于你们我就不知道了。”慕白压低嗓音,径直走过去拉着林初夏就走。
“你知不知道你旁边的这个女生有多么犯贱,她初中的时候背叛了身边所有的朋友啊,现在她也就苏沫这一个朋友了,你竟然还出来护着她,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她有多贱。”有一个女生咬牙切齿的说道。
慕白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就继续拉着林初夏往外走。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林初夏抬起头问他。
“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慕白淡淡看了她一眼。
林初夏笑了一下,挣开他的手,向前跑去,还回过头来对慕白微笑着说:“说真的,慕白,你是第一个和我认识没多久还管我死活的男生。”
慕白欲言又止,看着微风将林初夏长长的头发吹起,他也笑了。
“还有啊,这件事不要告诉苏沫哦。”
两个人都互相对视着笑,多年以后,林初夏也会想起他清澈的眼神,不含一丝杂质,像清澈的水。
思绪被拉回现实。
“初夏,我们到了。”苏沫为她拉开车门,阴沉沉的天气仿佛也在为林初夏伤心。
今天是慕白的忌日,林初夏经常会来看他,对他说着自己的心烦事,对他说着他们以前的过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苏沫经常会陪林初夏去清吧买醉,最后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回家,不顾形象的在大街上唱她们最爱的那首歌。
“慕白,我来了。我带了你最爱喝的百威,我们今天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哦。”林初夏坐在她带来的那条毯子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总是在所有人都走后才来。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放了一首他与她都最喜欢的歌曲。
“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只会歌唱的傻瓜……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林初夏18岁的时候,慕白对她告白过好几次,她一次都没有答应,每次都是打着哈哈过去的,她当然也喜欢他,可是她不能。
在别人面前她嘻嘻哈哈,可是心里却也是自卑的,别人说她小野种她会生气,但是她躲避不了现实,她就是一个私生女,从小无父无母。
慕白不一样,受全校女生的欢迎,学习拔尖,被保送清华,她攀不起他。
所以她拒绝。
在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林初夏的世界没有慕白的一扇门,还是慕白的世界没有林初夏的一扇门。
“慕白,最近我们出版社,又来了一个杂志编辑,看我挺不顺眼的,唉真是的,好像我很喜欢她一样。”林初夏仰头很快就喝完了一瓶。
“慕白,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去歌厅,喝了那么多酒,我摇摇晃晃靠在你肩上,你以为我酒量不好,每次都不让我多喝酒。哈哈,慕白啊,我应该说你傻吧,我酒量特别好,那次无非是装醉想多和你接触接触。
那样我可以在你身边多一点,和你亲密一点,要不然在平常我不敢啊,嘿嘿。”林初夏把酒瓶撇在旁边自己傻傻的笑道。
“初夏,该走了,你出版社找你要稿子。”苏沫不得不打断林初夏向慕白的阐述。
林初夏站起来,看了墓碑上慕白的照片:“慕白,我走了啊,下次来看你。”
慕白左眼边,那道不短的疤痕,就是因为她。
林初夏19岁那年,慕白已经上了大学,去了清华大学,离林初夏有好远的距离。
那一年没了慕白的庇护,林初夏的生活更不好过了,经常有女生去找她的麻烦。
国庆放假,慕白抽空子做火车回来看林初夏,向她班任打听情况的时候,班任淡淡的说:“这孩子好是好,可是天天打架,我也是没办法啊。”
到了那时候慕白才意识到,他不能平息女生之间的仇恨,之所以安静,不过是因为他走后更加凶狠的报复。
他拨通了林初夏的电话,却无人接通。他到处招林初夏,最后在一个巷子里听见了打斗声。
“小野种,慕白走的这一年你怎么不得瑟了,没有了庇护,看你能怎么办。”
慕白心下一紧,急忙跑进了巷子。
一群人围着林初夏,她的长发更加凌乱,脸上和胳膊上有些许淤青。一个男生看见慕白,拿刀子想要向林初夏刺去。
混乱之中,一个男生拿着一把钥匙划破了慕白的脸,去医院封了八针。
自那以后,没有人再敢找林初夏的麻烦。
可是依旧有人来威胁她,那一次林初夏受了很重的伤,可是慕白,却不见了。
林初夏不记得别的,只记得醒来的时候有一个女生拿着刀刺伤了她,后来不知为何她离开了那个小仓库,可是那个小仓库却爆炸了。
断断续续的回忆,让她愧疚到至今。
慕白才考上清华不到一年,因为林初夏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林初夏常常会想,如果没有她,慕白会不会直到现在还好好活着,慕白会不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至少不会这样。
林初夏回到了家里,打开电脑,敲打着键盘的声音充满了大大的房间。
卧室里,客厅里,卫生间里,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与气息。
“初夏,你不是说要去找灵感吗,我们明天的飞机,准备去法国吧。”苏沫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对沉默不语的林初夏说道。
每次去完慕白的墓地后,她总是这样,不言不语地在电脑上写着小说。
六年了,林初夏早已改变当初的性格,慕白死后,她默不作声,再也不招惹任何麻烦,也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但她也很少笑了,她似乎不再开心了。
而苏沫,是这么多年一来唯一一个见证慕白和林初夏的青春的人。
林初夏淡淡看向窗外。
鸟依旧在叫,花依旧开放,太阳依旧明亮,地球依旧运转,谁没了谁都能活。
慕白,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房子,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生活,我做到了。
慕白,当初的我太过于懦弱,总是你在为我付出,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你内心的感受,原来我每次拒绝你以后你也很伤心却只能对我说开玩笑的。
慕白,我好喜欢你,但是却是我亲手将你推开。
慕白,我好想当初的我们。
那是最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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